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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esp;&esp;当然，他更无法理解谢昀——“不怪他”？缘何不怪？纵使爱意深如汪洋，难道被背叛之际，心中没有一点点怨恨之情吗？他是真的相信“朔月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只是为自己寻找借口？

&esp;&esp;他讨厌误会，若朔月此举真的另有原因，那还是早日说开得好。

&esp;&esp;严文卿深吸一口气，道：“谢昀这样爱你……你呢？”

&esp;&esp;过去的一幕幕在朔月眼前游走，他忽而恍然。……其实，不是没有人教过他怎样爱人。

&esp;&esp;在谢昀身边的上千个日夜，他低眉含笑，梳发理衣，许诺他自由，无声地说着爱。

&esp;&esp;总有人对他说“谢昀很爱你”，除了谢昀。

&esp;&esp;谢昀没有说出口的，却被所有长着眼睛的旁观者清清楚楚地目睹。每一个或敌对或同行的旁观者都在替谢昀说，我爱你。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谢昀。

&esp;&esp;他只知道在那一刀之前，自己依赖谢昀、想念谢昀，在那一刀之后，自己感到惶然，感到心痛，感到后悔，同时依旧想念谢昀。

&esp;&esp;“谢昀不想问，我想问，我来替他要一个答案——你对谢昀究竟是如何？”严文卿逼视着他的眼睛，“回答我！”

&esp;&esp;严文卿逼得太紧，问得太急，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往脸上砸，朔月简直喘不过气，在刺破皮肤的寒风中，满头满脸却是热气蒸腾，心快得要跳出胸膛，手指无意识收紧，直到指甲嵌进掌心里才稍作喘息。

&esp;&esp;朔月甩开他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厉：“你觉得呢？”不言自明。

&esp;&esp;沉默的宫道中无人经过，只有心跳的声音声声入耳。

&esp;&esp;许久，严文卿终于确认了朔月答案。说不上失望，只是有些替谢昀难过。

&esp;&esp;他深深凝视着朔月的眼睛，复述那人的话：“谢昀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怨恨你。”

&esp;&esp;“你好自为之吧。”

&esp;&esp;年轻人留下最后一句忠告，而后拂袖离去，不再回头。

&esp;&esp;这番对话由此结束，大约也是二人最后一次对话。

&esp;&esp;朔月久久地望着严文卿的背影。

&esp;&esp;这是他通过谢昀认识的不速之客

&esp;&esp;外头天寒地冻，林府里温暖如春。林遐如同真正的主人般占据了同胞兄弟昔日的房间，怡然自得间，有手下人来报：“大人，是庆元宫的消息。”

&esp;&esp;“听说陛下与那位客卿先生争执了起来，客卿先生现下被罚在照月堂里闭门思过。”

&esp;&esp;“哦？”林遐微微抬眼，“争执了些什么？”

&esp;&esp;手下道：“隔得远，听不太真切，客卿似乎提到了父母、亲人什么的，但陛下却不爱听这些，说什么“在朕身边，你还想去哪”，还摔了茶杯。”

&esp;&esp;这一类的话多少令人有些旖旎遐思，手下说时不免带了些私人的揣摩和测度，话一说出口，又忙补救道：“陛下一贯待他温厚，无微不至，不知为什么会发这么大脾气……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esp;&esp;林遐不置可否，只是心中的笃定更多了一分。

&esp;&esp;三日后的黄昏时分，西角宫门上雕刻的朱雀振翅欲飞。林遐等了不多时，便远远瞧见了来人的身影。

&esp;&esp;望见来人，林遐笑道：“很准时。”

&esp;&esp;“林大人这么有诚意，我不敢不准时。”朔月掀开遮住大半张脸的斗篷，开门见山，“林大人如今可否告诉我族人的消息了？”

&esp;&esp;“消息是有的，只是却不能白白相送。”

&esp;&esp;对于林遐的临阵反悔，朔月并不意外。雪白的狐狸毛斗篷簇拥着脸颊，他安静地等着林遐的下一句话。

&esp;&esp;果不其然，只听那尊贵无匹的权臣说道：“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esp;&esp;外头冰雪未融，马车里却颇为温暖，与简朴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车里装潢颇为讲究，堪称奢华，很符合林遐这大周权臣的做派。

&esp;&esp;朔月注意到这些反差。

&esp;&esp;上了马车，临行前谢从澜的叮嘱再度在心头响起。

&esp;&esp;林遐谋算深沉，野心甚大，彼时谢昀骤然得知真相，惊怒绝望之下被打得措手不及，败于林遐。

&esp;&esp;而今谢从澜登基，林氏专权的问题却仍然没有解决，宗室和士绅们依旧奉行着林氏为首的旧日法则，政令难以畅通，谢从澜这皇位坐得不安稳，他最想解决的自然还是林遐。

&esp;&esp;“林遐一直图谋长生，自然想要多接触你，这也是找到他的破绽、一举击溃林氏的最好机会……朔月，朕把这件事交给你，千万别让朕失望。”朔月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