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雄图伟略、霸道使然,欲上青天览明月的君王,在得知自己一手缔造的大秦帝国,竟会二世而亡后,变得更加强横与急切。
数月来,他常被噩梦惊醒,每每画地为牢,钻入反复推敲后的死局。
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对权力的掌控欲也愈发强烈。
或许,只有一场大变,才能让这位君王平静下来,沉淀住他那颗不安的内心。
秋夜夜寒觉夜长,沉吟久坐坐北堂。
夜已深,嬴政紧闭双目,躺在御床上,迫使自己入眠。
而在大殿东方,大公子扶苏的寝殿内依旧灯火通明,刻满文章的竹简铺满大殿。
扶苏还在苦苦思索白日里嬴政说过的那些帝王哲学,试图从古之大贤的文章里,寻找到答案。
而苏锦月,已经在月华殿里,坠入沉沉的梦乡。
月凉如水,黑夜如墨。
沉睡中的苏瑾月突然面色大变,豆大的汗珠沿着她的额头滑落,细心聆听,还能听到她在梦中的呓语。
“不要,不要杀我,我有用,我还有用!”
忽地,苏瑾月摇头挣扎,猛地坐直身体,声音嘶哑地大喊:“不要!”
随着她的这声大喊,惊动了一直在外殿值守的仕女桂,她急忙掀开帷幕,走近床榻旁查看。
“三公主,怎么了?可是梦魇了?”
苏瑾月捂着脸,将头深深埋入进被褥里,嗡声应答,“无事,你们退下吧。”
仕女桂摆手挥退门口的侍卫,轻步上前为苏瑾月掖好被褥,温声地劝慰,“三公主好好歇息,桂就在外殿,有事叫奴,唤一声便是。”
她说完,便转身退出内殿,过了一会儿,带了一壶温热的茶汤进来,放到床榻旁的案几上。
苏瑾月抬起头,脸上尤带泪痕,嗫嚅道,“谢谢你,桂。”
不对,不能说谢,这里阶级严明,是不能对奴仆道谢的。
苏瑾月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再犯这种错误。
仕女桂已经谦卑地行了一礼,微笑着退出内殿。
深夜梦醒,再难入眠,苏瑾月开始在心里默念那些曾经不在意的技术原理和操作细节,只有一遍遍的复诵这些,她才能感到足够的安全感。
直至晨光微露,苏瑾月才在无数遍的默颂中沉沉睡去。
而这一夜,无眠的又何止是她一个。
离月华殿不远的一处宫殿内,一名老妇脚步匆匆的走入望舒殿的内室。
“妪婆,您快来看看,苏姬又在哭泣了。”引路的仕女低声述说着主子的近况。
“自打年前三公主高热退烧之后,便被隔绝在了月华殿中,任何人,包括后宫嫔妃、宫女皆不得接触,苏姬每每深夜痛哭,求见陛下,恳求陛下能让她和三公主见上一面,却始终未能如愿。”
苏妪脚步匆匆,加快步伐,片刻功夫便赶至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