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军:&ldo;回去自己领罚。&rdo;
&ldo;是!&rdo;
饼子低头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只是拿眼瞟公孙策。他从之前的谈话之间知道了公孙策身居中郎将之位,希望他能帮李军说上两句好话。
公孙策对着他默不作声地摇摇头,示意无法。他与李军素来关系不错,但也没法出言相助。吴祎这人讨人厌是一点,但说话犀利、句句直击要点也是一点。这次一番话,算是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天寒地冻里竟然让这些铁血男儿们忍不住哆嗦起来。
被吴祎这么一搅和,众人心情实在不佳,早早踩过点之后就回镇安顿了。
夜晚将至,一行人在镇中找了个客栈住下。
公孙策被冷梆梆的床铺冻得够呛,披上件外袍下楼想找掌柜要盆火炭。他走到二楼走廊边,没想到看见楼下还有另一个也睡不着的人坐在桌边喝夜酒‐‐庞统。
那楼梯大概是经年未修,踩上去吱呀吱呀地响得厉害。他还没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大堂,就已经制造出了满耳朵的噪音。
庞统自然已经发现他下来了,便举起酒杯晃了晃,对他笑道:&ldo;夜深人静之时,公孙博学不睡觉,难道是闻到了酒香,打算与庞某共饮一杯?&rdo;
公孙策裹紧外袍,顺手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酒杯来,吸着鼻子坐到庞统对面,伸手一摸酒壶:&ldo;哎……将军好雅兴,要不和在下来一番&lso;寒夜煮酒论英雄&rso;如何?&rdo;
庞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还真从桌下拿出一个温酒用的炉子来。他从公孙策手里把酒壶接过来,放进炉子里:&ldo;这壶是有些凉了,待热一下再喝吧。&rdo;
炉子下面点着一小撮柴火,发出&ldo;噼里啪啦&rdo;的轻微声音,听着莫名地叫人暖和起来。酒壶稳稳地在炉水中站着,旁边不时地浮小泡泡来。两人面对静坐着,听着屋外一阵阵呼啸而过的大漠风声。
&ldo;说起来,&rdo;公孙策低声开口,&ldo;那天我到药局里,与那个学徒说话间发现,军队里似乎有人牵扯到此事之中……抱歉,一直忘了和你说。&rdo;
&ldo;你不必过于挂怀,其实我早就有此预感了。&rdo;
公孙策冷得不行,连带着思维也冻了个结实,一时之间不明白他的意思:&ldo;预感?&rdo;
稍坐片刻,炉子中水就煮开了,咕噜咕噜地响起来。公孙策看那壶上热气升腾,心里馋得很,竟然想要直接伸手要去掀盖子,却被庞统架住了。
庞统道:&ldo;急什么?少不了你的,小心烫了手。&rdo;他拿竹叉把酒壶从滚水里叉出来,包上一层纱巾隔热,先给公孙斟了一杯,&ldo;肖闵之死也必然在其中有些联系。&rdo;
裹着外袍依旧觉得冷的公孙公子赶紧把那杯酒端起来,喝了一口。热酒入喉,整个人都暖了起来,他心满意足,冻僵的脑筋也开始转起来了:&ldo;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在那个木筒里发现东西了吧?&rdo;
庞统左右看了一眼,轻声道:&ldo;木筒里有一纸条,上书&039;大哥说来年带我去看他家乡樟树&039;。&rdo;
&ldo;樟树?那必是在说章氏药局了,他肯定是知道什么!&rdo;公孙策隐隐感觉到真相隔着一层窗户纸正在向他招手,&ldo;&lso;大哥&rso;……&lso;大哥&rso;是谁?&rdo;
&ldo;这我还没想到。若说牵扯到军中之人的话,那可供怀疑的人太多了,军中辈分观念重,兄弟之间常有这样的称呼。&rdo;
&ldo;想来的确如此。&rdo;公孙策又给自己加了一杯酒,慢慢啜饮,&ldo;我原先以为军风整肃,总会比朝堂上干净许多,没想到其实也还是乱啊。&rdo;
庞统把玩着酒杯,苦笑道:&ldo;军中虽然看似铁板一块,但人心总有不齐。且不说早几年几乎乱成一盘散沙,我这些年执掌总兵,这种感觉更甚。&rdo;
公孙策捧着手里那一点温热,喉咙却像被冰块哽住了‐‐他先前所行不齿,能从庞统手下骗来的布防图,大致也是正巧撬在了这块铁板薄弱之处。
&ldo;对不住。&rdo;
&ldo;道什么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