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hale……&rdo;她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字一句,&ldo;嗯,我可以这样叫你么?&rdo;
唐景人保持着一边肩膀搭着伞柄,一只手插裤袋的姿势,雨势不小,滴滴答答的,其实他不是很听得清楚三米开外的女孩子正喃喃说些什么。
但是她说什么都不好拒绝的。
她穿着暖色的连帽针织大衣,宽松又垂坠的v领小衫露着她的锁骨,锁骨上是蕾丝状的包金钻石锁骨链。高腰裤扎着纤细的腰,九分裤下露出雪色的脚踝。几乎没有妆的脸,褪色的橘色口红,她还是那么奇怪,无论是品味,还是神态。她有点像他的妈妈,温温婉婉的外表,却把他带去看西方华丽摇滚乐队的演出,在他耳边歇斯底里地喊叫、流泪。
他会想起自己的少年时,是怎么被启蒙,无论是音乐,还是欲望。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个欲启又未启的时候,懵懵懂懂,全都是新的,未知的,刺激的。
&ldo;我常常想,我能一直……嗯,我是说……&rdo;话到嘴边,就是无法组织成最让人满意的语句,她咬着唇,几乎是带着哭腔,&ldo;如果我说我想一直都能在你身边,无论以何种身份……嗯,无论是乐迷,还是朋友,或者是熟人?某个交集者?我不知道,我是说,如果我需要一个身份,你会给我什么身份?&rdo;
空气仿佛凝结。
对面站着的,是电话号码都不肯给的男子。
如果结果还是拒绝,她是不是该从此躲起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当机会不曾有过,就当自己不是知情者,也没有所谓责任而言。
还是应该越挫越勇,不断追求?
好吧,就算是不断追求,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忽然想通了。
追就追吧。
醒悟得有些晚的她,发现自己已经把氛围弄得极为尴尬。
&ldo;呵,我都在说什么啊?&rdo;她连忙打圆场说,&ldo;我好像说了什么厚颜无耻的话?嗯……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我其实就是想说些暖心的话,例如很感谢你陪我,以后你要人陪的时候尽管找我……之类的。&rdo;
唐景人却懵了,皱起眉头说:&ldo;你究竟……搞什么?我不懂。&rdo;
带着气音和鼻音,无奈的笑语。
杜若也不懂,她竟然说不出一句&ldo;我喜欢你&rdo;。
9年后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他的死哭晕在路上,而那年,她还没出生。
她哪里有资格说这些。
她像收到了责备,低下头认错一般,不说话。
她也想搞懂。
沉默了一阵,他说:&ldo;那你还想去睡觉吗?&rdo;
看一眼腕表,三点半。
&ldo;好吧。&rdo;她仿佛耗尽了最后一口气,蔫蔫地说,&ldo;我去。&rdo;
说罢,无精打采地爬起来,重新走入他的伞里。距离从三米缩短为20厘米,红伞下两个人的脸都是夕阳的颜色。又重新跌入那幽幽深潭里,杜若都快要屏住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