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捕风捉影的事,她也听到了,凌月未曾真正留宿,可是这一颗小石子跌到湖中,不是无声无息,反倒是起了惊天波澜,让她对一贯信任的傅明朗,也犹豫了。
他是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从前为何选择他,而如今他未曾犯错,她却开始嫌弃他?
或者,是上天给她的启示和先兆,告诉她,傅明朗,并不是只会喜欢她,只要他身边出现有适合之人,他也会与其他男子一般,三心二意,动摇本心。
想到这些,她连见他的念头都没了。
“让他回去吧,今日我不想见。”越苏懒懒躺在摇椅上,对环青吩咐道。
素宜端了茶出来,就看见环青在左右为难。
她问清了事情缘由,倒是推了她去回绝:“表公子是来探望太太的,在枫林馆久等算什么样子,还不快去让他速速离开。”
环青本还想劝劝越苏,一听到素宜这话,也不知怎的,似乎比越苏的话还管用,当下就去回绝了。
“素宜,你不觉得,我很无情吗?”越苏饮了茶,忽然发问。
连伺候她十几年的环青都在犹豫,她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说起来,还是她对不住傅明朗在先。
在他眼中,可就是她以为能飞上枝头,抛弃了他,而今风水轮流转,何家落败,他不计前嫌,甚至主动来寻她,是大方到不能再大方了,她这般不识抬举,可谓是绝情之极。
素宜没这般想,只是道:“姑娘不想见就不见,世上也没有规定,姑娘一定要见他,不是吗?”
确实。
越苏对于人情世故太过熟练,讲究礼尚往来,而不知,这世上,敢爱敢恨之人是什么样子。
但没过多久,她又哂笑,自己算个什么敢爱敢恨,她不过是能躲则躲,逃脱世俗而已。
素宜蹲在越苏面前,替她扇扇子,树荫下的影子斑驳,照在越苏身上,一身白衣也仿佛金光闪闪,且在自己院中,未有任何装饰,散落的长发平铺在胸前,光泽柔亮,飘逸零散,衬得她美不胜收。
“素宜,你是不是觉得,我本就是无情之人,所以,不见他也不奇怪?”越苏忽然问她。
素宜对二人的事情知道得不多,但这些时日瞧着,也大概懂了。
越苏和傅明朗,约莫是青梅竹马,两家也有意结亲的,虽然不知为何途中太子殿下插了一脚。
越苏有了想倾诉的欲望,絮絮叨叨就把她和傅明朗的事说给了素宜听,并不是希望她给出个什么好的提议,而是闷在心里太久。
“我很小开始,就觉得,如果要嫁人,那就一定要嫁一个同我三叔一样的,情有独钟,忠贞不二。”
她四五岁的时候,还没入学堂,何致远也没考上进士,所以,她们姐妹的启蒙师傅,其实是何致远。
越苏是三姐妹中,记忆最佳,诵诗作画最佳之人,也最得他的喜欢。
他的未婚妻舒筠来京,舒筠姐姐武将世家出身,有一身好武艺,且家风彪悍,虽还未成亲,但时常过府玩乐。
为了避嫌,只说是让何致远教导越苏功课,实则是放她在院中自己玩,二人偷偷约会。
越苏有时候故意缠着他们,他们就把她抱在假山之上,抬头指着天上的星星,教她如何辨别。
舒筠来京之前,已经随父兄征战多年,走南闯北,最远的一次,去过西疆雪山。
她说,那里漫天遍野都是白色,连树木也是白的,天地间容不下第二种颜色,只是极为危险,因为一旦迷路,就再也走不回来了。
她有一次,就迷了路,差点冷死在那儿,幸好地上稀稀疏疏有人行走过的脚印,她循着脚印,走了两天两夜,才出了来。
而这一次,她父亲是怕了,命人将她送回京城,指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