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太把这件事同何致明一讲,他沉默了会儿。
何家是典型男主外女主内,何致明平日只负责朝务,同朝廷上的同僚打交道,何太太负责儿女的教养吃穿。
越苏不是她亲出,平日也不会刻薄以待,只是一到了紧要关头,亲疏还是明显的。
何致明也知道这回事,但不会强求妻子一视同仁,只好自己筹谋。
“此事先放在一旁,等过两年再说吧,傅家那边,若是他们等不及,让他们择别家女为妇,我何家女儿,必得风光大嫁。”
经此一遭,世态炎凉,他看了大半了。
往日称兄道弟,引为知音的好友,闭门不见,朝堂上,更是无人敢为他声张,侯府落败,门可罗雀,连个探望也无。
傅侍郎与他,既是连襟,又是多年好友,本以为,他会主动帮忙或是安慰,可谁知,躲得比谁都快。
这门婚事,莫说他们家,就是何致明,也不想继续了。
何太太听了他的话,不乐意了:“商议蕙儿婚事时你怎么不说风光大嫁呢?老爷,难道她不是何家的女儿?”
这就有点强词夺理,何致明摊开手无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光景,越蕙就算能,你敢吗?谢家敢吗?他们答应在钦州大办,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何太太自知理亏,只好闭了嘴。
她也有些心虚的,毕竟出事这么久,傅家还真的一句问候都无,只是派了个傅明朗来问候她病情,就这,恐怕还是傅明朗自作主张,而不是傅家的意思。
看来,傅家也有了断绝这桩婚事的意思,若亲自去质问,倒显得何家上赶着攀亲。
幸好当时并未传出什么,不然,何家女的名声,多多少少都要被人非议。
与此相反的,她以为齐国公府会退婚,可出事之后,齐国公还上门了一次,私下里的意思,他们家还是愿意将姑娘嫁过来的。
一个一品国公,皇后的兄长,贵不可言,一个是三品侍郎,祖上不过是边远的破落户,两相对比,何太太心中,更觉讽刺。
她寻人看了黄历,下半年是没什么好日子了。
今年于侯府而言,不太顺利,或许,府中的婚事,尽可放在明年去办。
就这么拖着,过了六月份,天气虽还是热的,但夜间有些转凉的趋势。
越苏披着外衣,听丛林里哇叫蝉鸣,安逸躺在青石板上。
素宜特意铺了一层厚厚的狐裘垫在身下,在她右边,鱼尾花灯缀在矮木枝头,随风轻轻摇荡,流水越过石头,叮叮咚咚如同山间泉水,川流不息,凉风从南处而来,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把人的心都扰乱了。
“姑娘,四更天了,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素宜蹲在她旁侧轻声询问。
这一个月,平安侯府很是平静。
朝堂上的弹劾见少,何致明再也不用担心哪一天就会被重提旧事问罪,何太太忙着操持越蕙的婚事,身体好转之后,管家的事越苏也抛了出去。
何太太一心放在越蕙身上,对越苏宽松了很多,侯府侧门她换上了自己买来的家丁,就算每日出门,也没人拦截。
所以,就算到了半夜,何太太也不会知道,越苏还在外面逗留。
如此到了崔家喜宴,何太太的长兄喜得嫡孙,她再不想面对流言蜚语,也得回去拜拜父母,问个安。
为了不引人注目,几人的装束中规中矩,略略装饰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