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吾知已是瞒不住,只抬眼去瞧墨渊,却见他苍白了面色,满目悲凉,不禁急道,&ldo;这点侵蚀不碍事!你别这样‐‐&rdo;话音未落,身体已动弹不得。不知何时已被墨渊默默施了个诀定住身形,他大惊失色,只大喊,&ldo;你要做什么?&rdo;
&ldo;这方莲池若干涸,昆仑虚的龙气便断了。&rdo;
陆吾听得墨渊在不远处,却看不到他人影,思绪全乱了,&ldo;你莫要乱来!&rdo;
&ldo;当年我魂飞魄散之时,莫非也是害你这般死法?&rdo;
&ldo;陈年旧事,还提他作甚!&rdo;陆吾听见自己声音已慌乱得不成调,&ldo;快替我解开!&rdo;
&ldo;……抱歉。&rdo;
他听得墨渊低沉的声线似带着某种令他恐惧的镇定,不知为何依稀又忆起那年他魂飞魄散之际报丧的仙鹤自天边飞来,于天际哀哀而鸣,盘桓不去,最终坠于深渊而死的情景,还有那时自己委顿在地时眼眶盈满的泪水。恍惚之间,他似感到墨渊双手正抵住自己背心,而自己手臂处的腐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修复,莲池内的水也渐渐涨起,白莲枯木逢春般再度绽放。然而他的心却似枯叶般灰败,&ldo;墨渊!你在干什么!&rdo;他惊恐地吼道,&ldo;快给我停下!&rdo;
回答他的只有可怕的静默之中,墨渊那沉沉的叹息。
他方听得那声喟叹,心内顿时凉彻肺腑。体内那股无论如何也排遣压制不住的浊息渐渐便消散无迹,他越来越慌,只不管不顾地以术法抵抗墨渊的定身诀,毫无章法,却收效甚微。他知晓这是墨渊将他体内的浊息全数吸了去,不止是他,还有莲池内的也一并吸入他体内。陆吾知晓墨渊昏迷那日,确然是在莲池旁烤鱼。不过方听得钦原的低语,他手里的烤鱼全掉到了地上。那之后的几日他没有一日安枕,等到第十日,听说墨渊醒了,他方才舒了一口气,却不知翌日梵天印却出事了。自那时起,他便知晓墨渊定会做点什么,只想不到他竟用的是这般愚不可及的办法。思及此处,心凉化为丝丝怒意。
&ldo;你若不停下……我便……便将你山里的仙鹤全拔了毛,做成羽扇和羽衣,日日在你面前炫耀!&rdo;
&ldo;你再不停下……我便……便将你桃林的桃花全摘了去,叫你那些徒弟一日也不能为你换新的!&rdo;
&ldo;你再不停下,我……我便告诉白浅!&rdo;
他确然感觉这句之后,墨渊似顿了一顿。
他听得墨渊一声极轻的低语,似叹息,似呓语,更似牵念。
&ldo;白浅……&rdo;
他连忙又道,&ldo;你若有个万一,白浅却要怎么办?何况,你舍得吗?&rdo;
墨渊在背后沉默着,似在沉思,只是抵住陆吾背后那双手却并未放下,浊息还在源源不断地被他吸去。良久,陆吾还未等到墨渊的下文,却听得背后一阵难抑的咳声。那咳声似已压抑了很久,一开始便源源不断顿止不住,再后来好不容易止住,却闻得他气息越来越弱。
&ldo;墨渊!!&rdo;陆吾又气又急地吼道,&ldo;快给我应一声!!!&rdo;
他慌了神,一面不管不顾地拼命挣扎起来,一面不住唤着墨渊的名字。
那双抵住背心的手终是垂落了下去,身后那人倾身委地,没了声响。
待陆吾总算挣脱了定身诀,急急忙忙转过身去,待看清,不禁呼吸一滞,顿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