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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他乍见此物，一直蹙着的眉宇蹙得更深了几分。取过之后，抬手拂去，便听得一个清扬的女声传入耳中。&ldo;墨渊，二十余万年，别来无恙。我留着你徒弟的小命，只为有几件事要说与你知道。我妺冉余生所求，不过你的性命而已。当日我哥是如何对你，他日你便要再受一遍！我占遍先机，全亏得照世镜。你若同我一样牺牲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问它两件事，也能笑到最后。最后一件，胭脂的命，我已取了。想来你这么聪明，应当知晓我要做什么。&ldo;自食其果&rdo;，到了那一日，你自会懂这四个字的意思。后会有期！&rdo;

他听完，目色沉沉，沉默地握着那海螺坐于床边，半晌不语。

&ldo;师父？&rdo;她见着他如此神色，不禁担忧起来，&ldo;她说什么了？可是与胭脂有关？&rdo;

他也不回答，只回过神来，看着子阑，轻声问道，&ldo;子阑，你与胭脂，可是两情相悦？&rdo;

子阑沉默了片刻，只重重地点了点头，&ldo;弟子知道与她有缘无分，所以……&rdo;

他微叹，凝眉道，&ldo;感情原无这些条条框框，当日你若与她在一起，昆仑虚上下亦不会阻止。&rdo;

&ldo;师父对弟子恩重如山，我却爱上了仇人的女儿……更不必说天族与翼族本就……弟子自知与她没有可能，方才自请往守无妄海。如今她生死未卜，弟子只愿救她出来，别无所求！求师父成全！&rdo;

他沉默许久，终是未能将胭脂已死之事说出口。

白浅只作他不同意，便来求情。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子阑的肩，安慰道，&ldo;且先好好养伤。此事当从长计议。&rdo;

子阑点点头，白浅又拉了他在一处闲话、斗嘴。他默默起身，缓步走出房来，只望着如水月色，微微出神。

白浅出得门来，便见着他孤身立于月下。他一身靛青色衣衫，身形似又清减不少，她看着眼睛一阵发热，鼻子一酸，若是在凡世，她定扑过去抱住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他前襟染得一塌糊涂。如今见着他这般神色，明明想上前去，脚步却一步也迈不出去。

&ldo;师父……&rdo;她缓缓行至他身后不远处站定，轻声唤他。&ldo;可是那黑衣女子说了什么？&rdo;

&ldo;她说，胭脂已死。&rdo;

她确然感到乍听见此话之时一阵天旋地转。

&ldo;那师父方才在十六师兄那里时……&rdo;她含泪道，&ldo;为何不告诉他？&rdo;

&ldo;因为说不出口。&rdo;他微微哽咽，回过身来，望向她，&ldo;胭脂是因那黑衣女子欲向为师复仇，方才会被牵连。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他与胭脂原可有情人终成眷属……终是为师的过失。&rdo;

她确然自他眼中看到一股从未见过的悲戚，一点一点，自眸中溢出，无处遁形。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吸了吸鼻子，微笑着去拉他的手，安慰道，&ldo;这不是师父的错。子阑师兄是性情中人，又最知情识理，便是知晓了，也只会寻那黑衣女子拼命……&rdo;

她尚未说完，便见着他黯然了面色，闭上了眼，只那手中的手尚温，她便用力地握住。

那一瞬，她仿若又回到那一日。

天边仙乐高奏，众仙言笑晏晏，渐渐于云端散去。她面上蒙着白绫，抱住他已渐渐冷却的身体，泪水湿透白绫。她一把扯下，也不知是否泪水冲刷之故，那一瞬本看不清的眼睛却清楚地看到了他那张与墨渊一般无二的脸，仿若若水河之战重演。她一手抱住他，一手去握他已冰冷的手，痛哭失声。那手腕上的纱布尚隐隐渗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