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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白脸的妹妹，一个挺秀气、挺稳重的姑娘追了出来：&ldo;妈，我送送他吧！&rdo;

她对土匪说：&ldo;你怎么也不坐一会儿就走呢？真的，你找我哥到底有什么事啊？我能见到他，我可以代你转达吗？&rdo;

&ldo;我不能坐，一整天了，没坐过一下，我的怀里有把刺刀，挺长的，一坐下就会露出来。我要找你哥，也就为的是这件事，所以，你没办法代我转达。&rdo;

&ldo;我真弄不懂，有问题为什么不能依靠党团组织解决呢？非得用刺刀吗？&rdo;

&ldo;我也不懂，也许过正常生活的人能够按正常渠道解决自己的问题。可是，有许多的人过的是非正常生活。&rdo;

&ldo;你还挺有思想的。都是谁？又为什么要过非正常生活呢？是身不由己吗？&rdo;

&ldo;可能是。正常生活是理论规定的生活方式，而理论有时候也会变成教条。在现实生活中，谁都会遇到许多非常实际的问题。这些问题是理论没办法解决的。也许，这也可以算做是理想与现实的矛盾吧！&rdo;

&ldo;我觉得你讲得太深奥了，我听不懂。你能举个例子吗？和你聊天真有意思。你怎么不说话了？&rdo;

&ldo;好吧，我举个例子。我认识一个人，女的。她为了给父亲治病，自卖自身地嫁给一个有不少金子和烟土的军官当老婆。军官又老又丑，又傻又瘫，拉屎撒尿都得别人伺候。这个女人从过门的第一天起就伺候这个活死人，守了两年活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和另一个也是伺候瘫子的男人相好了。好是好上了，但是不能和瘫子离婚，只好明铺暗盖的，生下的孩子还得说成是瘫子的。这就是非正常生活嘛！&rdo;

&ldo;为什么不能离婚呢？不是有法院吗？&rdo;

&ldo;怕舆论。再说，那是解放以前的事情了。解放以后，问题还是没法子解决，总不能去找人家说，这孩子是在我丈夫还没死的时候，我和谁相好的时候怀上的吧。说了也没用，人家不信，还会说出不少难听的话来。&rdo;

&ldo;人应该自重，应该对自己、对孩子负责任，我讨厌那种表里不一的人。&rdo;

&ldo;你这是正常生活的意识，按&lso;应该&rso;去想问题，去要求别人。谁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有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强行按&lso;应该&rso;去处理，非得把人逼到另一条渠道上去。&rdo;

&ldo;什么渠道？非正常的社会生活渠道吗？&rdo;

&ldo;是的，是反社会的渠道。&rdo;

&ldo;你的思想是危险的。&rdo;

&ldo;如果这个社会把那些&lso;应该&rso;强化了，那么反社会的行为也会强化，那才是真正的危险。&rdo;

&ldo;可能吗？&rdo;

&ldo;完全有可能。因为没有人去革那些&lso;应该&rso;的命，那么它们自己就在不断地强化，不断地俘虏人的思想，也不断地制造自己的叛徒。&rdo;

&ldo;你这种想法是哪儿来的？看书看来的？&rdo;

&ldo;看过一些书。另外，一个刚从大狱出来的老右挺有想法的，他和我聊过几个晚上。&rdo;

&ldo;你没觉得这就是阶级斗争吗？是两个阶级在争夺接班人？你这样走下去，就把自己毁了，太可惜！&rdo;

&ldo;知道，我知道。你别送了，太晚了，快回家去吧！&rdo;

&ldo;我还想问你，你刚才说的那个女人是谁？她现在在哪儿？还有，那个孩子呢？&rdo;

&ldo;我不能再和你聊了，你快回去吧！你瞧瞧，那个老太太注意上咱们了。&rdo;

&ldo;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那个女人和孩子。&rdo;

&ldo;好，我告诉你。那个孩子，就是我。&rdo;

&ldo;……&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