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云崇裕,我为了找他被云瀚舟暗算流落到霁山门,是他和琅睿把我捡了回来
“琅睿!”
他探出指尖去触碰眼前的幻影,韶光转逝,方一碰到云崇裕身边少年郎的衣袖,一切又变得不同,少年郎身披一身白袍,细长的银发如瀑般散落在背后,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盈盈笑意挂在脸上。
“时琛,又要让你等我了,下一次我再给你讲故事”
说罢,清琅信步走向地宫大门,又留下他一人在此孤苦伶仃的等待。
他哭得撕心裂肺,没有人陪伴在他身边,承载了百年的记忆一点一滴透过灵脉流进他的脑中,他被缚灵锁紧紧拴在石壁之上,只能通过一条细细的裂痕观望地宫之外的情况,过了好久也没有人来见他,云瀚舟辱骂他折磨他,逼迫他承认自己为王,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信徒反叛
不知过了多久,每一日过得何其漫长,他想死,却又杀不死自己。
终于在他熬不下去时,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那张熟悉的面孔及其疏离,像似要与他撇清关系一般,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口中的话语就像在他的心上剜了一刀又一刀。
对啊我消去了他的记忆,还骗了他,理应不会再记得我才是
齐轲举刀,微风划过时琛的面颊,他抬起头望向齐轲,男人迅速蹲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看吧,我没骗你,我来接你了。”齐轲温柔道,时琛的脸皱成一团,无尽的苦涩与痛苦涌出,他死死抱着齐轲不愿撒手,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是这幅模样。
他好想向齐轲道歉,在齐轲伤的如此重的情况下还说那些风凉话,还对他冷眼相待齐轲如今命悬一线,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道出自己的所思所想
他明明身为半神,却挽救不了挚爱之人的性命。
“齐轲齐轲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时琛呜咽着,额头靠在齐轲手上,明知男人不会有回应,他依然喃喃自语,不切实际地希冀齐轲能够奇迹般地抬头看他一眼。
他的哭声回荡在不大的屋内,远处的歌声变得高亢,想必是战局即将迈向高潮,纵使窗外人声鼎沸,他的心却如置冰窟,从头至脚冰得一塌糊涂。
“时琛怎么哭了”
不知是不是男人梦中的呓语,时琛猛地仰起头,撞上了那一双深邃的眼眸。
“怎么这样看着我,不是想起来了么?”齐轲虚弱地抬头抚上他的发丝,语气轻飘飘地,仿佛松开手他就会化为青烟消散而去。
“叫你久等了,我回来啦,齐轲。”时琛泪如雨下,捧着他的手感谢上天。
“回家了,时琛”齐轲缓缓勾起嘴角,满足地合上双眼。
“齐轲?”时琛当真是担惊受怕,但愿不是齐轲回光返照,醒了一瞬又陷入昏迷,最后在他发觉不到的地方没了生息。
“我没事,你哭的这样梨花带雨,加上外面唱得都是些什么奇怪的山歌我再歇一会”齐轲拍拍他的手安慰着,他确实一点事没有,是时琛大惊小怪了。
时琛松了一口气,思绪又跟着歌声远去,齐轲眼睛眯成一条缝,他清楚时琛放心不下云崇裕与秦琅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仗着自己受伤老将他留在这儿未免僭越,他审时夺度轻咳一声:“少族长他们怕是处理不来,不如你去”
“那你的伤”时琛欲言又止,紧握着齐轲的手未曾放开。
“我不打紧,你都从鬼门关回来了,我当然也要努力努力才是。”齐轲笑道,“去吧,他们比我更需要你,圣子殿下。”
齐轲的话就是一颗定心丸,时琛一愣,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拭去颊边的泪痕,满腹踌躇道:“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来的。”
一炷香过后,云崇裕喘着气倚着剑,脸上显露出疲态,但他却仍然不见将要落败之势,精神上的折磨与法力的消耗让他略微有些力不从心,他咬牙举起剑,火龙再一次盘绕上剑身,伴着他的步伐呼啸而出。
秦琅睿没料到自己才是那个先坐不住的人,他死命抓着袖口不放,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寻思良久终于才缓缓起身。
一炷香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就交由他来吧。
“千诸,我先行一步。”秦琅睿祭出玉京谣,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千诸猛地一把将他扯了回来,他一头栽在砖瓦之上,却见升腾而起的黑色云雾。
“真是叫我没料到啊,云崇裕。”辛祁显露出原型,那是一头长着尖牙利嘴的头狼,个头足足有一座宫殿大小,尖牙利齿正对云崇裕,它所走过之地皆化为灰烬,大狼俯下身,银灰色的瞳眸紧盯云崇裕。
“这时候你倒是不吝啬显露原型,是想将我一击毙命么?”云崇裕展开法印毫不犹豫迎击,辛祁抬爪重重踩下,云崇裕侧身躲过,在火雾的遮掩之下闪到一旁,借着结界的阻力飞身而起。
校场上银光掠过,云崇裕架在辛祁的利爪之间,迅速改变术式,风云变幻,天降瓢泼大雨,他深吸一口气喊道:“冰极剑!”
大雨化为冰针,辛祁冷哼一声,发出一声狼嚎,顿时万千银针碎裂,它两脚抬起,穷追不舍的黑雾再一次席卷上云崇裕的大腿,云崇裕定神松开手,毫不犹豫地越向地面,整个人消失在大魔的魔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