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可妍象盲人一样伸手摸索着向里走,走了很久,她突然看到有一丝微弱的光透出来,她心中大喜,以为就要走出山洞了,马上迫不及待的向亮处冲去。狂奔过去才知道,那里不过是是一个宽广些的山洞,洞侧壁的石台上,搁着一颗明珠,那光,就是珠子发出来的。
孟可妍泄气的看着明珠,摸摸开始咕咕叫的肚子,很希望那明珠是能吃的鸡蛋或者鸡腿,看了半天,她喃喃的说:有总比没有强,不知道有没有主,我先借用一下吧!她小心翼翼的取下珠子,托在手心,那明珠光华流动,荧荧带彩,连孟可妍的手背都映的晶莹剔透,仿佛玉雕的。
孟可妍拿着珠子打量起山洞来,一看不要紧,只是把她吓的打了个冷战。原来,她看到一个赤着上身的帅哥凝目注视着她,一动不动。她也不敢动,过了几分钟,她看到那人一点变化也没有,她仔细注视了一下那人的胸膛,似乎没有起伏,她犹豫半晌才壮着胆往帅哥跟前挪,还嘀咕着:我是喜欢帅哥,可这也太诡异了吧!
挪着挪着,孟可妍突然福至心灵:是雕像吧?所以没有呼吸!想到这里,她三步并做两步跳过去,先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看没什么动静,她又用手拉了拉他的头发,也没看到什么反映,她点点头:果然不出所料,真的是塑像啊!她开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不停的摸了起来,还不停的表扬:这手感,居然也这么光滑,古人真的太厉害了,雕的如此逼真!
正摸着,孟可妍的肚子又咕噜的叫了一声,她拍拍肚子,转身倚着那帅哥,厥起嘴自言自语:你说,我好好的乱跑什么,跑也就罢了,还爬什么石头,爬也罢了,还玩什么擒敌拳,玩也罢了,还闭什么眼……说到这里,她猛的仰天大喊:我不过就想了一下帅帅的教官嘛,又没怎么着,用得着这样惩罚我吗?你这个瞎了眼的老天!变态!神经!她忍不住骂起来,可骂着骂着,她的泪就流出来了。
孟可妍无声的流了一阵泪,忍不住一下转身抱着那个雕像,头放在他的肩上大哭不止,她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遭遇,那些所有莫明其妙的事,还有天天的惊恐不安,卑怯委屈,很久以来她都没有正视一眼这些摆在眼前很久的现状,她用忽略回报偶然的悲伤,希望也被悲伤忽略。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她忽略的东西一直静静的在那里,等着她的关注。
孟可妍想想,不只是到了这里,就是以前,在那个看似不错的单位,那个一切都现代的到了过分的时代,自己也总是笑问别人过的可好,可对自己,从来都不曾问过,也没有看过,日子象流水一样漫过每天的喜怒哀乐,一遍遍的冲刷,一次次的淹没,最后,似乎真的不曾存在过,如同河底的卵石,不过是一些摆在那里的摆设,久而久之,好象感觉不到有什么在那里。
想到这里,孟可妍在那雕像身上蹭蹭眼泪,又在那雕像裤子上抹抹鼻涕,才慢慢止住泪,絮絮叨叨的说:有谁是真的快乐呢?只是活着,为了活着罢了!你说,是不?帅哥?说着她刮了一下雕像的鼻子,对他俏皮的一笑,脸上还泪痕斑斑。
孟可妍歇了一阵,又抹抹脸,有些后悔:哭也是体力活啊!我更饿了!她无意的用唇触到那雕像肩部,居然温软宜人,她下意识的张口咬了咬,咦,感觉不错呢!她从那肩上用牙咯下来。当然,她没有真的咬下一块来,一是怕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管有没有毒都不好;二是,不想破坏这完美的形象;三吧,就是这些雕塑肌肉很硬,不象能嚼动的样子。
咬着咬着,孟可妍舌头也出来帮忙了,上上下下,她又咬又舔,忙得不亦乐乎,肚子好象也没那么饿了,她高兴极了。忙活了半天,孟可妍擦擦流满口水的嘴角,坐在那里嘿嘿傻笑起来,她突然想起《天龙八部》里的段誉,在一个神秘山洞里见到惊为天人的神仙姐姐,一见倾心,还磕了那么多头,陪了她那么多天,不过最后,他也学到了凌波微步。
受到这个启发,孟可妍也在地上搜寻起来,她不要什么绝世武功,就想知道怎么出去,可是忙了半天,她什么也没找到,她摸着雕像的脸温柔的问:帅哥哥,你告诉我怎么出去好吗?我也给你磕头!她向后退退,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然后歪着头盯雕像,过了好一阵,也没什么奇迹出现。孟可妍怒了,按着雕像的头说:你不告诉我,就把我磕的头还给我!努力半天,那雕像依然昂首挺胸,孟可妍却头上冒出了汗,她瘫软着身子,偎在雕像的怀里,眯着眼悠悠的说:帅哥哥,我不是想欺负你,我只是着急,我从好远的地方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以前我执着在一个人的心里有没有我,可是,来到这里后,我却只希望能活下去,我从来不知道,活,原来也要很用力才行,有时,就是很用力,也不定活的下去。你看我现在,小心来小心去,却失足跌到这里,出不去,也没吃的,不知道是饿死还是冻死。现在想想,谁是谁的什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好好活着,让真心爱着你的看着你高兴而高兴,不就够了吗?
孟可妍觉得这个怀抱也是温热的,她向那个怀里挤了挤,微笑着说:和你偎在一起,好象没那么冷了!不知不觉,孟可妍沉入了梦乡。
又做梦了,嘈杂的梦,乱哄哄的人,激烈的争吵,无奈的苦笑,哀哀的眼神,戏谑的笑,诅咒的语言,疯狂的杀戮……一个片断,一个片断,不断的变幻着,时近时远,时隐时现,都围着孤独的一个小人儿,一个抱着布娃娃的小人儿,那个小人儿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好象在看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那双幼小的眼睛里,闪烁的不是纯真,而是凛冽的嘲讽,还有明了。
孟可妍不停的扭动着,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站在上空,冷眼旁观着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个默默不语的小孩;可下一个瞬间,她又是那个立在那里,抱着布娃娃承受一切的小人儿,没有表情,没有反映,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可是,那双紧紧撕着布娃娃的手却将她出卖,满心满骨的恐惧和绝望,象一只癞皮狗,一下一下舔着她的知觉。不敢叫,不敢动,唯有相对,冷冷的相对。
汗,慢慢的渗出来,额、脖子、手心,细细密密的挂满了小珠子,互相不停的攀扯,渐渐牵手,随后相拥着坠落,一滴滴印在衣衫上,如同绽放的梅花。
孟可妍努力告诉自己,在梦里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梦,只要睁开眼,什么都没了。她拼命的挣扎,想从那个梦的深渊爬出来,可是,眼皮,重愈千斤,她用了全身了的力气都不能把它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