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心头怒火渐生,瞪着方如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低吼道:&ldo;老夫这是在救他,&lso;无人居&rso;岂是什么人都能去的,没有武功,还敢这般莽撞,若不是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老夫又岂会冒如此大的险在此截住他?既然你们不识好歹,老夫也不想管了。&rdo;
曲姑娘这回是真的不依不饶了,手也不肯放下来,说出来的话,也越发尖锐了,&ldo;你这老头,话说一半留一半,我们怎么是的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你要是把事情始末说出来,我们自然会分辨。你现在这样欲言又止,语焉不详的,肯定是心虚了吧!&rdo;
&ldo;你!&rdo;果然,白须老者听完,整张脸的气红了,双手甚至都握成了拳头。
曲姑娘也不怕,立刻摆开了动手的架势,嘴里不忘挑衅,&ldo;干嘛,想动手吗?来啊!&rdo;
&ldo;混账!&rdo;此刻,老者是真的动怒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若不是面前站的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方如辉又一脸戒备和敌视的看着他,又或者再年轻个二十岁,他绝对想也不想立刻动手。
楼辰躲在石凹处,盯着对峙中的三人,心中有些疑惑,曲凝双今晚很奇怪,虽然她平时也大大咧咧,说话直慡,但却不会像现在似的,好久就是为了要惹怒老者一般,这是为什么呢?真当楼辰似乎隐隐猜到什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男生悠悠地响起,&ldo;前辈何必动怒。&rdo;
三人正在剑拔弩张之时,这清朗带笑的男生,确实缓解了些许紧张的气氛。曲凝双甚至因为这道声音的出现,而缓缓方下了手臂。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远处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来人脚步轻慢,丝毫也不掩饰自己好无内力的事实,暗淡的光线下,勉强看清来人的长相,尤其是嘴角那抹散漫的笑意,让人瞬间放松了警惕。
看清那人果然是靳衍痕,楼辰立刻就想明白了,原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也是,看白须老者之前的态度,是不想细说当年往事的,现在被曲凝双当着方如辉的面一激,说不定就乱来心思,再来个人诱导一下,说不定他真的会说。
好吧,算他聪明。
楼辰继续藏身在暗处,沉默地听着。
靳衍痕不知道自己的急中生智,被楼姑娘暗暗夸奖了一番,只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对着老者微微拱手,声音温和,表情诚恳的劝导:&ldo;如辉既然来了,必不会空手而归。当年阁主之争,想必也是轰轰烈烈吧,知道内情的人应该不少,我看前辈与方叔叔当年肯定交情匪浅,那些恩怨由您来告诉如辉,岂不更好?如果现在孤身一人,自然不是杏林阁的对手,他不过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罢了。&rdo;
靳衍痕也没想到,随口的一句&ldo;交情匪浅&rdo;竟然让白须老者神情恍惚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竟是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的苦涩,即使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也准确的传达到了几人心里。
老者长叹一声,说道:&ldo;罢了罢了,也怪我当年瞻前顾后未能全力相助,告诉你们也无妨,免得我日夜被愧疚所累。&rdo;
听到老者这么说,靳衍痕朝方如辉和曲凝双递了个颜色,于是三人默契的静立在一旁,即使老者沉默了好一会,几人也没有打扰他,良久,他才低声说道:&ldo;杏林阁传承数百年,自成一派,药材只换不售,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同时也可有以药换医,这些做法都是为的阁中能存下各种珍奇药材,以前的杏林阁,虽然做不到济世为怀,但是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只不过总要付出些代价。杏林阁阁主速来都是从方家人中选出,方如辉的父亲方子彦,天赋极高,不管是医术还是毒经,都是同辈中出类拔萃的。唯一能与之匹敌的,只有比他小十岁的堂弟,方子亦。&rdo;
说着这个名字的时候,明年能感觉到老者的口气发生了少许变化,情绪起伏也有些大,三人依旧默契的不出事,等着老者慢慢平复。
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叹息传入耳里,方如辉不自觉的握手成拳,他知道,老者接下来要说的,便是他这些年心心念念想要知晓的真相吧。
&ldo;子彦生性良善,一直认为杏林阁有着无数珍稀药材、救命良方,就应该多救治病人,尤其是那些贫苦之人,可惜这次的想法,违背的杏林阁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阁中长老自然都不同意。子彦一气之下,便是跑了出去,之后认识了一名女子,那便是如辉的母亲李若雨。李若雨家中也是行医的,又温柔善良,很多事情上,都与子彦心有灵犀,子彦与她相恋之后,便把她带回家中,希望长辈能同意他们的婚事。子彦回来之后才发现,阁中长老竟有小部分人,暗中支持方子亦争夺阁主之位。子彦本也无心阁主之外,若是别人,子彦估计就同意他,但是方子亦不一样。他速来心狠手辣,与子彦医毒双绝不一样,他醉心毒术,邪气又弑杀,若是他做个阁主,杏林阁必定被会弄得乌烟瘴气,也因为如此,当时还有大部分人是支持子彦的,可惜子彦终究是不够狠心,本有机会可以斩糙除根,他却最终放了方子亦一条生路。这也是悲剧的开始……&rdo;
老者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方如辉却觉得自己似乎只有屏住呼吸,才能稳住自己的心跳,耳边不知为何嗡嗡作响,老者的声音却异常清晰的传入耳里。
&ldo;方子亦一年后,重回杏林阁,并保证不会再做危害杏林阁之事,子彦便真的既往不咎,让他留了下来,三个月后,李若雨不知为何,身中奇毒,偏偏配置解药需要的一位药材,阁中居然没有。子彦心急如焚,亲自外出寻找,等他回来的时候,阁中支持他的长老们,已经全部被诛杀,怀孕已七个多月的妻子也奄奄一息。当年那一战,可谓惨烈,最后子彦还是抢回了李若雨,只是为了逃避追杀,一直东躲西藏,到最后便像消失般再也找不到了。&rdo;
老者看向木然地站在一旁的方如辉,眼中有欣慰,有庆幸,也有忧虑,叹道:&ldo;看来当年子彦还是救回李若雨了,不过如辉你不能习武,只怕是当年在肚子里的时候,也被毒物所害。如今,杏林阁早已不同往日,你们还是早些离开吧。&rdo;
他也是现在才知道,为何父亲如此厌恶毒术,小时候不懂事,听说医毒不分家,问过父亲关于毒的事,那是他第一次被父亲狠狠呵斥,不许他再提那&ldo;害人不浅邪魔外道&rdo;之术,从此,他便再也不敢提了。
而母亲真的救回来了吗?只有方如辉知道,母亲生下他,只活了两年便去世了。他很小的时候,便看到父亲每日都会拿着一方丝帕,痴痴的看着,有时一个时辰,有时一个早上,就那样默默的看着,失魂落魄。随着他越长越多,父亲发呆的时间,就越来越久了,甚至可以一天,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