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吩咐人备下酒宴替您接风洗尘,”尤安河走了几步见对方还没有安置城门口兵马的意思,稍微提了一句,“军中安置的大营我已经着人备好,梁都督不妨先安置兵马,让将士们稍作歇息。”
任嘉沉默一瞬,就在尤安河疑惑的时候这小姑娘才笑道,“既然元帅大人盛情难却,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全军下马,原地整备,若是让本座知道你们又同边军起冲突,所有人连坐军规处置。”任嘉冷声吩咐跟随在她身边的监军,监军原本以为入城之后就万事均安,谁知道居然和边军起了冲突,若非元帅大人及时出现,恐怕他们这些人就要受困于龙泉关,自己主帅是英勇不假,但是龙泉关定远军十几万,最后吃亏的只会是他们。从崇州到此地一路走得艰难,就是损失一个士兵他都要心疼,如今见矛盾消弭自然心情愉悦,赶忙领命回了城门口。
这小姑娘倒是有心眼,尤安河微微一笑,难得见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此优秀,他心中充满兴趣,也不会多加为难,一路领着人到了自己的中军帐营。
边军如今粮草不济,用来待客的宴席自然也不会多精致,不过任嘉对于能不再啃干粮已十分满足,所以宴席间她同这位元帅倒是宾主尽欢,至于那位一直追着向她打听行踪的虞将军,她不着痕迹的推了两三次,对方也就识趣的不再多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双方已经停箸之后,任嘉才提起她此行的目的。
“你打算在边关练兵?”首先开口是性子粗莽的虞光启,“小姑娘有想法很好,不过你们从草原而来,应该已经同戎狄交过手,这些蛮夷虽然不知教化,但是上马就是英勇善战的骑兵,你这次不过带了几百兵马,若是全部折损在这里,也太可惜了一些。”
“这些无需虞将军费心,我们在草原上同戎狄交过手,对方的斤两已然心中有数,”任嘉微微一笑,“龙泉关是两位大人驻守之地,我若想要练兵,还需两位大人给个方便。”
“若是从前并非不可,只是现在……”尤安河对梁易云这个小姑娘印象很好,闻言苦笑,“朝廷已经很久没有粮草送达,边军如今粮草有些紧张,恐怕抽不出来额外的粮草给你们。”
“粮草一事虽然我不能为元帅分忧,不过练兵的消耗倒无需大人费心,”任嘉笑容灿烂的从怀中拿出一物放在桌案上,“不知一万两黄金是否够用?”
“一万两?黄金?”虞光启提高声音,神情十分讶异,“你们长途跋涉而来,随身携带这么多金银实在说不过去,更何况还绕道草原沼泽转了一圈,这负重也太多了一些。”
“这东西带着确实麻烦,”任嘉掂了掂手里成色十足的黄金,笑容说不出的俏皮可爱,“若非想着入关时给尤元帅带些大礼,这些东西为了行路方便,恐怕早就扔了。”
“你的意思是?”看着这小姑娘一派轻松的模样,尤安河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猜测,若真是那样,这小姑娘恐怕比他想象中还要出色。
见到这位元帅一副十分震惊的模样,任嘉从容一笑,“这些金子正是从戎狄手中抢过来的,我们入了草原之后,听到风声说黑凤部落有意联合草原上的多个部落再次南下,这些黄金正是用来收买各方首领的钱财,若非因为这些金银,我们也不会被他们连着追了两天两夜。”
“你们直接挑了凤商那老小子的老窝?”虞光启听到此处抚掌大笑,神色十分快慰,“要是这金子真是那老贼的,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心痛到吐血了,难怪追了你们两天两夜不放,这恐怕真是从他身上割了一块大肥肉下来。”
“要的就是他心痛流血,每年南下劫掠,总要付出些代价。”任嘉此话一出,尤安河与虞光启看她的目光瞬间凝重起来,他们戍守边关多年,可谓是见过戎狄暴行最多的人,看得越多,对戎狄的仇恨就越是深重,双方到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无论梁易云这个小姑娘到底是否真心愿意抵御戎狄,至少眼前这一句话让人欣慰。
藩王、世家同帝王的权势之争已经延续多年,那些人忙着对内,却忘了外面还有蛮夷这条饿狼虎视眈眈,一旦边关不稳,整个王朝基业都会倾颓,可惜那帮人总觉得边关报急是危言耸听,已经被几十年的安逸生活磨去了警觉,一旦戎狄再次振奋南下,边军不稳的情况下只怕太平难保。
宁为太平狗,不为乱世人,不只是一句空谈。
“一万两黄金,一千两要拿出来犒劳士兵,其余九千两就算是我送给元帅的见面礼和军资,只是这段时间我们的衣食住行还要定远军多多费心。”任嘉一句话就送了九千两黄金出去,一时间就连尤安河都面色大变。
一千两黄金就足够十几万大军半月粮草,这小姑娘如此阔绰,不知是真不知黄金的价值还是另有打算,只是如今军中情势实在紧张,若是京中再不拨粮草金银下来,哗变是早晚的事情,即使有他压制,也坚持不了多久,情势所逼,恐怕他是必须承小姑娘这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