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他从何而来,也不管他从哪里去,只是平平淡淡地照顾伤员。
这样一来,杜若衡反而良心不安。
翌日她再来时,杜若衡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我不怀好意,取你性命?”
她愣了下,迟疑道:“或许……你打不过我。”
杜若衡恼羞成怒:“你怎能小瞧人?”
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杜若衡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消了气焰。
她笑笑:“这草药难得,若因此致使伤口开裂,你定要吃些苦头了。”
话落,她将饭菜置于一旁,收拾了药箱,转身离开,留杜若衡一人生着不知哪里来的闷气。
又过了些时日,杜若衡恢复如初,本欲离开,但念着她近些天的照料,还是选择留下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补偿她。
听闻杜若衡徘徊不去的缘由,她托腮思索片刻,指了指院落一角装满柴火的背篓,言简意赅道:“你背上,且随我来。”
杜若衡满腹疑惑地背上背篓。背篓不算轻,对于大病初愈的他来说并非易事。
杜若衡随她出了门,沿着山路慢慢走下山,七拐八绕,把杜若衡的精力耗去了大半。
“你还好吗?”她好心慢了些脚步,回头望向他,“要不然就让我来背吧?”
“你?”杜若衡喘着粗气,打量着她削薄的脊背,被她逗乐了,“你怎能行?”
卫芸不语,自顾自卸下他肩上的重担,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在杜若衡惊愕的目光中,健步如飞地向前迈去,泥泞的小路走得宛若平地,眨眼间便走出了几丈远。
杜若衡回过神,踉跄着跟上她的步伐。
为了掩饰尴尬,杜若衡干咳一声,说道:“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她灵活绕开泥泞,头也不回地说道:“无姓,唤我阿芸便是。”
杜若衡:“天上的云?”
她忍俊不禁:“自是仲冬之月初生的芸。”①
杜若衡还在拨弄肚子里可怜的墨水,阿芸已经停下了脚步。
杜若衡抬头一看,只是很普通的茅草房而已。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士也罔极,二三其德……”②
还未进门,带有稚气的朗诵声穿过门板阻隔,回荡在院落中。
“是《诗经》里的诗句?”杜若衡道。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将背篓置于院落,随后上前叩门。
朗读声渐弱,不一会儿,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文雅的老妇人。
粗布制成的衣裙不染纤尘,手持一卷发黄的书籍,妇人上下打量着杜若衡,转头问道:“他是谁?”
阿芸淡然:“是我兄长。”
妇人蹙眉:“这是你第几个兄长了?”
阿芸倒是面不改色:“第三个。”
“……下不为例。”妇人退一步,转身朝里走,“进来吧。”
杜若衡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