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问题想不通,睡不着。”李景凡道,“你呢?”
“不敢苟同,瑛也有些许困扰。”朱瑛回想起太子的嘱托,苦笑,“许是庸人自扰罢了。”
李景凡手持书卷,空出手将烛台拉近些,目不转睛地盯着书页,说道:“今日先生问我当今该如何平叛,我询问几位皇兄,他们皆避而不答。”
在宫内勾心斗角坐享其成的人,眼中只有那摇摇欲坠的皇位,能回答你就怪了。
朱瑛暗忖,嘴上却道:“太子身经百战,又刚从战场归来,小皇爷可问过太子爷了?”
李景凡摇头:“自从兄长回朝,我再没见过他。”
想来太子已经很多日未上早朝了。
在旁人看来,太子思妻深切,琴瑟和鸣的爱恋当为后世所称赞,但现在的政局却由不得他们掺杂旁的思绪,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抓住把柄,满盘皆输。
如若太子再这样沉沦下去,怕是有更多臣子非议。
这太子之位,是当真不想要了吗?
“其实……”李景凡忽然开口,“我不敢去寻皇兄。”
朱瑛好奇:“有何不敢?”
“每每看到皇兄在东宫徘徊,我总是会想起先前的皇嫂……也是孤身一人。”
朱瑛垂眸不语。
李景凡合上书,置于一旁。
明明是说与旁人的牢骚话,却又像是自言自语:“文先生不喜皇兄,却待皇嫂极好,即使皇嫂偷偷带我偷溜出宫玩闹,归来时文先生也不会怪罪。”
怎么又提到文丞相了。
朱瑛瞧他失魂,径直解下披风,披在李景凡的肩头,说道:“前些时日文丞相上书请求圣上为太子妃立衣冠冢,还亲笔写了墓志铭,想来文丞相对太子妃是不一般的。”
“墓志铭?”李景凡讶异,“文先生与皇嫂总不过是泛泛之交,非亲非故,为何如此?”
这也是朱瑛想知晓的。
太子妃与人为善,虽说爱玩闹,却从不端着架子待人,对谁都是极好的。
自她坠崖后,似乎只有文丞相为她的事忙前忙后,坚定不移地要求大理寺将坠崖一事纳入案宗,留待日后翻案。
让朱瑛手抄墓志铭,怕也是同种企图吧。
至于太子,怕是私下里已和文丞相打过照面了。
朝堂上针锋相对的二人,偏偏在太子妃的事上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和解”,倒真是匪夷所思。
朱瑛想着,余光敏感捕捉到门外似有人影晃动,心下不安,赶忙道:“小殿下,夜深了,臣送您回宫吧。”
李景凡觉察到异样,轻轻点头。
待二人整顿好出来时,月上梢头,树影堆了满地。
宫中诡事频发,他们不敢多留,一路上,甚至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我瞧那人有些眼熟。”行至半路,李景凡突然说道。
“小皇爷莫要自己吓自己了,”朱瑛打量四周,惊奇地发现不远处就是太子现在所居的永和宫,再远些,才是皇子们的住所,“东宫之事本就是子虚乌有,小皇爷切莫在旁人面前提起。”
李景凡不太高兴,却也没再说话。
二人匆匆经过永和宫,宫门并未关紧。
透过一方门缝,朱瑛无意瞥见宫内似有烛火晃动,心中暗思原来太子还未就寝吗?
“景凡。”
一道凛冽的声线打破沉闷的氛围,二人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近乎于惨白的人影自黑暗中走出。
准确来说,是“飘”。
朱瑛屏住呼吸,剧烈的心跳几欲涌出喉咙。
他惊恐地望着白影飘然靠近,偏偏嗓中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
李景凡被朱瑛拽到身后,恐惧使他本能抓紧朱瑛的衣角,即使是害怕,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白影,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