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
“嗯。”
他的瞳孔在日光下显出琥珀般的淡色,又柳望着他的眼,看见他眼中红色的血丝和眼下无法遮掩的青黑。
沐发后,神尘拿着巾帕帮又柳拭发,又柳拉住神尘的手,“法师,我自己来吧,你去睡一会。”
神观来到后山院,看见神尘神色温柔的样子,步子一顿。
末了,叹了口气。
等到神尘回了自己房中,神观才来到院中叫出又柳。
“神观法师。”
“施主身体如何了?”
“劳法师担心,已经好多了。”
“今日来找你,是因为有些事与神尘说不通。只有告诉你。”
又柳看着神观,“法师请讲。”
“你既然身子恢复得差不多,小僧带你去一个地方。”
又柳知道神观今日找她与神尘之事有关,默默跟在神观身侧。
神观带她走到后山,沿着溪边一直向下。
直到走至一处石洞前,神观停下步子。
“神尘可与你说过,他当年是怎样遇到师父的?”
又柳摇头。
神观指着山洞,“当年师父就是在这里发现的他。进去看看吧。”
又柳上前两步,身旁的神观却没有动身,又柳看向神观。
“小僧在这里等施主,施主自己去看吧。”
洞内光线昏暗,又柳扶着石壁向深处走去。
指腹下的石壁并不平滑,又柳摸到刀砍斧劈的刻痕。
又柳的心一点点沉下,石壁上的痕迹最深处足有她一指长。
又柳倏地收回手。
脚下是石壁上落下的碎石,又柳蹲下身,敏锐地注意到碎石上隐在尘土暗色下的血迹。
又柳不敢想,她脚下曾是怎样一摊血泊。
碎石下,压着一抹脏污的霁色,又柳伸出手,受潮霉烂的衣袍碎片被一分为二。
又柳收回手,走出山洞。
“他孤身一人,带着一把剑,从刀口逃命,躲过追杀他的两拨人。我和师父见到他的那日,他躺在血泊中,被打断了左手,体无完肤。”
“他身上没有一处不见骨的伤势,每一道伤口,都是仅差分毫的致命伤。”
“又柳,并非我有意拦你,而是不愿你与神尘再受一次当年之苦。”
又柳默了片刻,“两拨人?”
“是,两拨人。”
又柳看向神观,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太后、太子。。。。。。”
又柳说完,便已经自己摇头。
“若只是他们,我不会阻拦你们。师父曾在江平为先帝讲经解惑,是以如今皇帝对云台寺多有关照,也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神尘在寺内七年安然无恙。”
又柳愣住,她从没想过背后之人是皇帝。
“小僧也曾以为骨肉相连,舐犊情深。可凡事总有例外。施主,神尘重情重义。如今,说是他的一条命系在你的一念之间也不为过,请姑娘三思,不可让他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