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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常年在军营,陆琮这腰板自是习惯性挺得直直的,饶是就这么站着,便是身姿如竹,颀长高挑,是说不出的器宇轩昂、矜贵不凡。加之他容貌出众,经过的年轻丫鬟自是忍不住频频抬眼打量,一个个面颊绯红,这般兴奋,仿佛多看上一眼怀里就能多揣一块金子似的。
姜令菀瞧了几眼,顿觉陆琮太过招蜂引蝶。
可目下她被薛峥揽在怀里,这谁行为不检点,可是一目了然的。
姜令菀忙挣脱薛峥的手臂,一张俏脸气得有些胀鼓鼓、红彤彤的,在旁人看来,却是小姑娘害羞带俏、面若桃花。
薛峥却是个聪慧的,一眼就瞧出了其中有猫腻,又见这男子生得俊朗、气度不凡,最是招姑娘家喜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个儿的小表妹,心里头为自家弟弟感到担忧,之后才想到了什么,忙执起她的小手摸了几下,道:“璨璨,这外头怪冷的,咱们进屋里去说话吧?”
姜令菀赶紧缩回手。
薛峥眨了眨眼,冲着她笑笑,笑得人畜无害,手上却捏得更紧了。
薛峥打小就是练武的,姜令菀这细胳膊细腿,哪里敌得过她的力气?她一面怕陆琮误会,一面又好奇陆琮的反应,可她抬眼瞧着陆琮面色冰冷,倒是同方才无异,心下越发堵得慌。她一叹气,也就不再挣扎了,任由薛峥牵着她的手往玉枝院的方向去。
长廊另一端,穿着一身桃红刻丝风毛亮缎小袄的姜令蕙望着远去的姜令菀和薛峥,一面走一面拧着眉头道:“这六妹妹也真是的,过几日就十三了,也不注意注意。这薛嵘虽是表哥,可终究是个男的,若是被外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卫国公府的姑娘都是这般作风,那岂不是连咱们的名声都连累了?”
姜令蕙絮絮叨叨的话边上的苏良辰并未听进去多少,只一双眸子静静望着长廊下站着的蓝袍男子,顿时眼前一亮。今儿荣王携世子陆琮来卫国公府,而前两日这荣世子年轻轻的便立下不小战功、颇得皇上赏识的消息,可是在晋城传遍了的,又说这荣世子生得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如此一来,面前这人不是荣世子陆琮还会有谁?
苏良辰还记着,那会儿这荣世子同姜令菀甚是亲近,瞧着同亲兄妹无异。
姜令蕙正说着呢,便见这廊下有人,还是外男,刚想开口发怒,却见那男子转过身,瞧着眉眼布满寒霜,饶是生得俊美,也怪吓人的。
姜令蕙是个欺善怕恶的主儿,这下自是不敢再说话了。
苏良辰却是落落大方,稍稍俯身:“荣世子。”
陆琮眼皮子都未抬,面上绷得紧紧的,转身朝着前厅走去。
见走远了,姜令蕙才破口大骂道:“真是个没礼貌,瞧着跟个冰块似的。”她看向苏良辰,道,“对了,你方才唤他什么?”
苏良辰蹙了蹙眉,觉得这姜令蕙实在是有些愚蠢,可面上却是言辞温和道:“方才我听说今儿荣王带着世子来咱们府上了,我幼时同荣世子有过数面之缘,方才瞧着有些眼熟,觉着这人应当是荣世子无疑。”
姜令蕙听了顿时恍然,想着方才那男子虽然俊美,可气质太过冰冷,瞧着是个不易亲近的主儿,而且……若是她记着没错,小时候这荣世子同姜令菀关系极好,头一回来府上的时候,这荣世子同她还结下过梁子。如此一来,就算这荣世子生得再好看,也令她欣赏不起来。姜令蕙撅着嘴道:“会打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就是个粗俗的莽夫罢了。”
姜令蕙即将及笄,自是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可她喜欢温文尔雅谦和有礼的男子,譬如谢致清这等状元之才。一想到谢致清,这姜令蕙倒是双颊绯红。上回她偶遇一回,瞧着那白袍翩然的俊雅男子,当真是说不出的温润如玉。
苏良辰嘴角微掀,暗道这姜令蕙当真是个没眼力劲儿的。
以陆琮如今的年纪、气度、能力,日后恐怕是有大出息的。不过她也懒得同她多费唇舌,只道:“这位荣世子如今风头可盛着呢,咱们是惹不起的。”
姜令蕙素来骄纵,一听这话更是不悦了,小脸耷拉着,满满都是对这荣世子的不屑。
再好,能比得过谢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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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峥同姜令菀回了玉枝院。
薛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半分不像姑娘家,一进姜令菀的卧房,便脱起袍子来。姜令菀瞧着这架势,赶紧上前掩住她的衣裳,道:“你这是做什么?”
薛峥拧着眉,将袍子脱了,之后才将束在胸前的白绫解了下来,长长松了一口气:“勒死我了。”
姜令菀瞅了一眼薛峥的胸前,见不似以往那般一马平川,目下微微隆起,已经开始凸显女子的玲珑。按理说这薛峥的年纪比她大上一岁,目下这身板不该如这般才初具规模,同她一般都是俩小笼包。
姜令菀蹙眉。
嗳,又戳到她心坎儿上了。
薛峥平日不注意,又是个坐不住的,整日舞刀弄枪,半点没有姑娘家的仪态。如今年纪渐渐大了,就算再如何像男孩子,终究是个姑娘家。
瞧着薛峥这般折腾这部位,姜令菀忙叮嘱道:“峥表姐,你这儿可不能再缠了,当心日后长不大。”姜令菀自个儿是个不害臊的,而薛峥也是个直性子,二人说话的时候难免直接了一些。
哪知这话正合薛峥的意,见她眨了眨眼,说道:“我正愁着呢,这些日子这儿隐隐作痛,瞧着长大了一些,怪累赘的。”说着便抓住姜令菀的手往自个儿胸前一摁,挑眉道,“瞧瞧,是不是挺烦人的,我这样还怎么穿男装啊?”
虽同是女子,可姜令菀也被这薛峥彪悍的举止吓到了,赶紧收回手,欲哭无泪道:“峥表姐,你本来就是个姑娘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