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依旧微笑的摇摇头,&ldo;不用了,我也要出院了。&rdo;
吴会涛错愕的抬起头和宋美荷对视一眼,艰涩的说,&ldo;你不……&rdo;话说不出口,看着女孩儿脸上淡漠平静的表情,他哽住喉咙又低下头,小安妮捧起了他的脸,摇摇头一板一眼的用手语跟他说。
&ldo;不许哭。&rdo;
武雅淑终归是出院了,一个人,她很洒脱的告诉宋美荷和吴会涛,这个主意她早就打定好了,没什么,她觉得时间多的好像可以去浪费。
她在医院的时候从来没有亲人和朋友探望过她,仿佛她也是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只有宋美荷见过一个中年的女人,隔着病房门上的玻璃在那里偷偷地望过她,没等宋美荷出去揪住她,那个女人就抹着眼泪悄悄的离开了。
那间病房在一天之内变得空空荡荡,窗外的梧桐树透着夏末燥热的光阴,他们三个人站在医院的门口,看着她就那样静悄悄的离开,孑然一身身无一物,依旧是摇头笑笑的拒绝吴会涛要送她一程的请求,单薄的一个人走远。
小安妮要时常去医院接受术后散光的矫正治疗,因为医院在市西郊,路上不可避免的路过大海,小安妮总要趴在车窗玻璃上,而后指着外边,回头用手语去问,&ldo;那是大海吗?&rdo;
她不再说&ldo;带小安妮去看海好不好&rdo;的字样了,因为今年八岁的小安妮已经可以发现,大人们总说好,却从来没有履行过诺言,她换了一种方式,希望能带起大人们曾经答应过她的记忆。
宋美荷常去海边,但不敢带着小安妮去,因为她怕回答小安妮的问题,也怕小安妮看到自己忍不住哭。
吴会涛已经不敢再去海边。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小安妮为什么那么想去看海。
九月六号那一天,孤儿院组织孩子们去城关镇一中观看学生们的秋季运动会,坐大巴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小安妮走丢了。那天全市的警察都在找这个小女孩儿。
小安妮想一个人走去海边,却迷路了。
最后是杨阔在通朝大街的马路上救下了她,在一辆时速六十码的私家车前。小女孩儿没事儿,他的腿却被撞断了。
那天医院手术室前的走廊里站满了警察,在他被推进手术室前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和不熟悉的面孔,他还坚强的笑了笑,轻轻说。
&ldo;张副,这个事儿还是不要跟我家里说了。&rdo;
他跟医生说,&ldo;大夫,能不能不要全麻?我是个警察,需要一个清醒的脑子。&rdo;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陌生的面孔已经去了大半,只有一个国字脸三十多岁的男人一直默默地等在门外。杨阔的嘴唇已经苍白的颤抖,那个男人帮着医生推着病床,一直把他送到了病房,捏着他的手塞给了他个纸条。
&ldo;小兄弟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打这个电话。&rdo;
感觉医生在自己的手上插上了吊针,杨阔终于还是昏睡了过去,一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救得那个小女孩儿就是所里局里满城都在找的那个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就朦胧的看到床前趴着一个人,等自己的眼睛渐渐能睁亮了,他才发现那个人竟然是宋美荷。窗外的阳光斜斜的射进来,光晕弥漫,她睡得安安沉沉的,乌黑的发梢被几缕阳光渲染成了金黄。此时应该是早上,窗户开着一丝缝,秋风温凉。
他缓缓抽出了自己压在被子下的手,想探过去抚一下她那被微风撩动的发梢,她却醒了。
&ldo;你醒了?&rdo;
&ldo;你醒了?&rdo;宋美荷抬起手来,一只手暖暖干涩的眼睛,另一只手捏着自己被枕麻的手臂。旁边的桌子上已经摆全了住院的日常用具,她从上面拾起一个杯子来,提起脚边的暖壶,倒了一杯热水。
&ldo;喝水吗?&rdo;
他抿抿干巴巴的嘴唇,&ldo;一会儿,宋姐你怎么在这里?&rdo;
她把水放在桌子上,捋了捋额前的刘海,漏出个倦怠的笑容来,&ldo;所里人轮流照看你,刚巧是我。&rdo;
两年了他仿似第一次看到她对自己笑,离得那么近,他感觉自己回复了一点力气,想坐起来喝点水。
&ldo;别动。&rdo;
他才看到自己的左腿被吊在天花板上,自己是动弹不得,宋美荷一只手抄过了他的脖子,把他的头微微抬来,拿起水杯递到了他的唇边。
&ldo;谢谢。&rdo;
她顿了顿,&ldo;不用。&rdo;
她起身去把窗帘拉开,他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ldo;那个孩子怎么样了?&rdo;
&ldo;她没什么什么事儿,就是受了点惊吓,你安心休息吧。&rdo;
所里的轮值好像排的并不公平,这两天一直都是宋美荷照料着他还未换过人,终于在第三天换了一个新面孔,他却不认识。
&ldo;您是?&rdo;
&ldo;我是……你救的那个孩子的父亲。&rdo;那个国字脸的男人正双手拄着太阳穴假寐,听到他问抬起头踌躇了一会儿怎么向他介绍自己。
接下来的一天这个男人都守在他的床前,他们算是认识了,原来也是自己的同事,他叫吴会涛,是市局刑侦队的副队长。
&ldo;孩子刚做完复明手术,一直想去看看海,这才偷跑了出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