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的出现,在一开始她以为这不过是个有趣的人罢了。可日子一久,从她怀疑锦觅的身份开始,她便有些慌了。
等水神认回锦觅,带她回了洛湘府。念之本也愿意耐下心来同她相处的。可是,流言蜚语,人言可畏。她还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洛湘府。
她不愿意看到水神面对锦觅的时候那溢于言表的父爱,更不愿意听到有仙侍在说水神长女与润玉的婚事。尤其是当有人说起,锦觅样貌出胜,风姿绰约,而念之却是个不知道还长不长的大的小娃娃。她开始害怕,如果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润玉会不会不愿意再等下去?
念之瞒着所有人,偷偷去见了斗姆元君。欲寻解决之法,斗姆元君告诉她的话却令她十分绝望。
&ldo;洛霖命中本无亲缘,彼时他执意要救梓芬,凭添诸多乱事。尔非天命之人,踏出六界外,不在五行中。天道所限,你修为愈高,受限愈多。&rdo;斗姆元君素来严肃,但见念之可怜兮兮的跪在她面前,心下也有几分不忍。
&ldo;竟是无解的吗?&rdo;念之想着若按斗姆元君所说,她越长越慢乃至近些年不再长高,皆是因为天道不容。枉她还因为要推倒太微抢夺天帝之位而觉得自己大逆不道。却原来她活着本就是逆天而行了。
&ldo;也非无解。天地六界,凡人最苦。可那凡界芸芸众生却实是天道的宠儿。若你入轮回,转百世,得天之宠,则可百事随心。&rdo;斗姆元君说完,手点香灰在念之眉心一点。
&ldo;轮回之苦,绝非易事。你且斟酌行事。&rdo;
念之翻阅了诸多关于历劫的典籍,不知有多少仙神皆因劫数度不过,陨落世间。而她,一个不容于天道的所在,百世轮回,就算她一切皆度的过,归来的她怕也不是她了吧。
念之立在因果天机轮盘旁,久久不语。缘机和月下仙人在一旁十分不解。怎么就突然对这个东西起了兴趣,看那一脸悲愤的样子,月下仙人忍不住出言问道:&ldo;小念之,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也想要去凡间走上一遭?&rdo;
缘机一听慌忙伸手拉着念之,&ldo;念之你可以莫要胡闹。这因果天机轮盘岂可胡来。这凡界历劫说是能固本培元,其实不过是借凡人之躯以避天道之惩。凡人的日子可不好过的。&rdo;
&ldo;没,我就看看。那些凡人都说我们当神仙的逍遥自在,我倒也看不出我们有多自在的,还不如个凡界的富贵闲人呢。&rdo;念之拎起手里的酒坛子灌了一口酒。
缘机仍是不放心的将她往后拉了拉,方才放开她。&ldo;凡人生来就是受苦的啊,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哪一样是好渡的。&rdo;缘机抬手幻化出一处镜像,镜像之中,乃人间战乱残象。两军对战,横尸遍野。着实惨烈。
念之却挥手将镜像打散了。
&ldo;我们做神仙的就没有这些苦了吗?天界这些神仙,有几个勘破了七情六欲不受其苦?说是逍遥神仙,还不是要受制天道。&rdo;念之厉声说出,一发狠,酒坛子随手就扔进了天机轮盘。
&ldo;小念之,你莫要闹啊。这可是因果天机轮盘,你,你,你……哎呀,可吓死老夫了,还是机机厉害。&rdo;月下仙人见念之那酒坛子落向天机轮盘,吓的脸都白了。好在缘机手快,法诀一掐,将酒坛子捞了出来。
虚惊一场,可是缘机和月下仙人可不敢再纵容念之在此处喝酒了。若她在信手丢点什么下去,扰乱了天机可如何是好。
只是,事不从人愿。他们是想走了,却有人来了,让他们走不成了。
旭凤气势汹汹的闯过来,言说要中断锦觅历劫,将她弄回来。缘机几乎给气笑了。这火神母子真真是自以为是的有些过分了。且不说锦觅下凡之前,他母子二人诸多刁难。就说眼下,锦觅入了轮盘,却也尚未投胎出世,如何将她弄回来?去哪里将她弄回来?
穗禾亦随后追来,拉着旭凤让他莫要冲动。她见念之眼神涣散的立在一旁,还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念之在蛇山受伤刚好,怎就喝的酩酊大醉,润玉怎也不管上一管。穗禾想着此时了了定要同润玉说上一声。
只是,终究是她想多了些。
旭凤见缘机无可施为,竟是纵身跳下因果天机轮盘,还喊月下仙人将他同锦觅绑在一处。
只是,他这一跳不要紧,双臂一展刚刚好将醉酒的念之碰了一个踉跄。她本就醉酒,站都站不稳。这一碰之下,念之脚步交错之下,失去平衡,竟是也摔落向因果天机轮盘。
失重感猝然而来,念之的酒即可就醒了。她本能的伸手,大喊缘机救命。
缘机倒是也反应及时,掐起法诀欲救她上来,只是,也不知穗禾此刻想了些什么,竟是也跳了下去,她这一跳刚刚好就将本已得救的念之又撞了下去。
这下好了,念之尚来不及说句脏话以泄心头悲愤,便陷入混沌,失去了意识。
月下仙人和缘机本有三分醉意也都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惊的去了个彻底。二人对视许久,方才各自生气的移开目光。
缘机头疼的抬手扶着额头。这火神母子真是生来克她的。当娘的以权相挟,当儿子的胡作非为。他们二人是满意了,可这幅烂摊子让她如何去交代。哎!
月下仙人性子跳脱些,他蒙了片刻,就跳脚的着人去通知润玉。待燎原君迟迟追来,他又一把将燎原君推下因果天机轮盘。反正都下去那么多人了,再多个人照顾他凤娃也不妨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