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幸好。这次是我。值得庆幸。&rdo;桂转身,平静地走到倒地的白的面前,方才是他,斩断了那把竹剑。他说的那句话也不知是想告诫于谁。
白已经不想再动了。那样纯粹得毫不掩饰的杀意将他卷裹进去,又随着断掉的竹剑一起抽离。来得猝不及防,又去的毫不犹豫。他看见自己面前有个人。
模糊的余光里那人长发过肩,薄唇微抿,一只眼睛被绷带藏住,另一只眼里眸光冷冽。纤细的手指攥住腰间的钢刀,透过手背还看得见皮下青色的血管。秀气脸庞上满是收不住的杀意,在不经意间四散溢出。
这是血吗?
桂不得不将自己空空的右手紧紧握住。指甲陷进肉里,一滴滴刺目的鲜血从指缝里渗出,划过指节掉落在白面前米黄色的榻榻米上,又顺着那上面的缝隙迅速地消失。只留下一点微薄的血迹,分明地提醒着所有人,这几近喷薄而出的愤怒。
&ldo;桂先生。请到这边来。&rdo;冲田总悟走到桂的身后,抬手按在桂的肩膀上,&ldo;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rdo;
那明显带着不止一点的威胁之意的动作,昭示着冲田总悟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那抑制不住的杀意。
&ldo;我现在很冷静。&rdo;桂没去看自己肩上的那只手,他知道的,以防万一。
&ldo;我感觉不到你的冷静。&rdo;冲田总悟觉得自己仿佛正身处尸山血海,他不怕,却警惕着。
&ldo;我还没有要滥杀无辜的意思。一张脸罢了。&rdo;桂俯视着面前的白,面无表情,&ldo;真选组的鬼之副长,土方十四。真是好本事。应该找不到更像的了,只是脸的话。&rdo;
这种久违的愤怒,自战争结束后就没有过了。连高杉那种混蛋的冥顽不灵都只让他感到悲哀。但是,现在的情形,当那个混蛋很可能被一个替代品取代的时候,他是如此的愤怒着。
&ldo;桂先生。关于这件事,我们找别的地方详谈。我们真选组,没有任何一个人将白当做那个人的替代品。&rdo;近藤勋面色凝重,他自责不已,此事是他轻率了。
&ldo;最好如此。&rdo;桂的唇被他抿的发白。如今之际,他不得不强迫自己,不断地告诫自己。必须冷静。
那家伙是不可替代的。那个银色天然卷是绝对不能被替代的。
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意识到白的存在。对白来说,这些话,话里话外,句句带刺,又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刀,一点点剥他的皮,挑他的筋。
他体无完肤,甚至忘记了痛。
只是让他又一次无比清晰地知晓,他连替代品都不是……
为什么?那个人,如此的愤怒着……
&ldo;让我和土方十四单独谈谈。&rdo;桂跟在近藤勋的后面,&ldo;我现在很冷静。让我和他谈谈。&rdo;
&ldo;可以。让其他任何人和你说明此事都不如他来得有效。是我疏忽了,没有事先说明。&rdo;近藤勋有些心虚。有关桂小太郎和万事屋的关系,比想象的要深啊。
桂沉默。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昔日的战友,他还记得那些曾经的辉煌和哀伤,如今只盼望那些东西能永远地被时光铭记,不要随着故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而被遗忘,被替代……
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现在的江户,有太多重要的东西存在着,经不起一点闪失。
&ldo;说明一下吧。&rdo;桂抱着手坐在屋里,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ldo;真选组鬼之副长,土方十四。&rdo;他袖中的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相互制住彼此。
桂看着对面男人被腾起香烟的白烟模糊了的脸,情绪有些不稳定。不行,不行。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地抑制住自己,想要大开杀戒的欲望。
方才看到的那张一摸一样的脸,一次次地盘旋在他的脑海里,缠绕,扭曲,湮灭……
&ldo;白是个偶然。&rdo;男人终于摁灭了才燃到一半的香烟,开口说话,&ldo;就算是那个天然卷混蛋莫名其妙地消失掉,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个人来替代他。那张脸,只是个偶然罢了。&rdo;
桂一直看着男人,用那只仅存的右眼看着他,那里面有太多的情绪在翻飞,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