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味越来越重了。
清澈得像是撒过一层积雪的樱桃清香渐渐转变成腻乎乎的甜腥,然而那股令人心折的魔力丝毫不减,与之相反,这浓重的甜蜜腥味具有更加强烈的诱惑。
狂乱的喜悦令伊薇目眩神迷。
她的胸口急促地起伏着,静待剧变发生,即使她对剧变究竟是什么都弄不明白。有怪物在她的体内萌生,或者她正在变成怪物,无所谓了,腥甜的香味融化了她的大脑,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和啃噬她的内脏,难以言喻的尖锐剧痛让伊薇歇斯底里,想要尖叫。
她张嘴,发出一串她自己都困惑其含义的混乱低语。
虽然根本不想管托尼的那点破事儿——就好像那点破事的起因根本不是他似的——但在托尼绞尽脑汁地想着办法寻找亚度尼斯的联系方式时,霍华德还是主动联络了托尼。
托尼只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的手机持续不断地亮起来,又熄灭;重新亮起来,又重新熄灭。
托尼就一边翻着白眼一边等着,看老头子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玩腻,停下这场愚蠢的较劲。
让他惊讶的是,霍华德竟然不厌其烦地在这个极端幼稚、极其无聊的游戏上上浪费了了将近两个小时。
那可是足足两个小时时间!
老实说,挂断过几次霍华德的电话后,托尼就有点后悔在这种事情上和霍华德对着干了。
挺没意思的,还显得他也特别幼稚——这可不行。
他老爹都一把年纪了还幼稚得像个小孩,以为自己的人生要结束了之后把独生子叫到床边,唯一认真交代的事情,竟然是要把自己的欠债留给儿子。
还他妈欠的是口活。
还他妈欠了几大百次!
瞧把老头子给能的!
他怎么不干脆再多欠点儿凑个一千的整数呢他!
一想到这事儿托尼就心头火起,还带着股被戏弄后的羞恼和愤怒。
毕竟当初他是真的以为马上就要和老头子永别了,虽然内心觉得这个债务十分“这他妈什么鬼”,但看着老头子说几个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的虚弱样,托尼还是心软了。
他把霍华德骂了一顿。
……然后他非常不情愿、非常勉为其难、非常委曲求全地,一口答应了下来。
操!
当天晚上医生都委婉地表示他们可以马上开始为老头子准备后事了,结果第二天早上过去查看情况的陪护却发现床上没人——陪护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场就瘫到了地上。
还是老头子自己听到有声音,溜达进了房间,打电话让他的私人医生过来给陪护看看。
当时所有人都默认霍华德撑不过去了,所以对他的看管也就格外宽松。
霍华德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想喝什么就给喝什么,各种医疗设备和监控设备也从他身上撤掉了,连病房内的摄像头都在霍华德的强烈要求下被拆除,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那件病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托尼隐约有所猜测。
他又等了一会儿,等手机屏幕再一次亮起。
老头子自从那次重病过后,性格显而易见地柔和了下来,对托尼也越来越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是有点纵容托尼的小脾气。
霍华德的态度改变让托尼稍微有点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