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苦笑道:&ldo;七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来。&rdo;
秦四娘瞪着眼睛道:&ldo;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rdo;
王怜花转头看她,微笑道:&ldo;你竟然还是个很有学问的女子。&rdo;他此时的笑仿佛带着江南三月温煦的轻风,叫人忘了此时所处是沙漠的边缘,秦四娘看得也不禁呆了一呆。
他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子,一笑足以使人忘忧。
沈浪远远地在一边叫道:&ldo;我们何时启程?&rdo;
四娘道:&ldo;等太阳快下山之时。&rdo;
沈浪依旧是从从容容地站着,虽然穿着怪异的商旅长袍,却无减他英伟俊朗的风采。王怜花突然发现他有些瘦了,宽阔的额头已有些苍白之色,颧骨和下巴的形状也越发鲜明起来。不由得伸手去摸自己的面孔,他本是温润秀美的长相,现在却面颊消瘦,一路风尘劳顿,消瘦本是在所难免的吧。
与君同瘦,寂寞青衫,本该是那样的情境啊。
却要在这仿佛吞噬天地的沙漠,面对着不可知的未来,心里还有百种算计,千般思量,却又是多么无奈而可笑的事情。
一进沙漠,王怜花便让秦四娘吞下一颗丹丸,然后解开她的穴道,笑道:&ldo;四娘,在下本不愿如此,可心想若是解开四娘的穴道四娘说不定逃得飞快,不解呢又得分出力气照顾你,只好如此了。到时候在下自然是会把解药给四娘的。&rdo;
四娘闭口不语,也不去问他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只管自己上了一匹骆驼。
方才的空气还是滚烫炙热的,太阳下山之后,却似一下从炼狱到了冰窟,寒风如刀,仿佛要割开每一寸皮肤。三人只能拉下长袍的兜帽盖住了半个脸,躲在驼峰之后,。
夜渐深,风愈寒。
大漠星光明亮,照得路旁的几具白骨,都磷磷生光。
这里离沙漠的边缘并不是太远,死在这里的这些人若还有些气力,或者意志再坚韧些,兴许就能活着走出沙漠,可他们终究还是死在这里。白骨空洞的眼眶仿佛在诉说永远不能瞑目的怨恨和凄凉,可是白骨也是最干净的,在白骨上面,看不出肉体被折磨的痕迹,反而不叫人害怕。
更可怕的,也许还是那些被烤得发焦的干尸,竟然是乌黑发亮的,被烧裂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宣告自然的严酷和无情。
秦四娘从十七岁开始,就看过无数这样的尸体,每一次看都觉得心里发寒,不敢再看第二眼。
最可怕的,也许还是活着谈笑风生的王怜花。
他说:&ldo;这几具尸体,衣物还在,由这衣物的风干程度看这人在沙漠里呆得并不久。看他们胸口之处,还有刀伤,但这一带仍在沙漠边缘,并没有盗匪,也许并不是被害的普通商旅。&rdo;他笑了一下道:&ldo;兴许是来这里伏击我们却遇上仇家械斗而死的武林人士。&rdo;
沈浪默默无语,心里也是一样想法,只点点头道:&ldo;我们要多加小心。&rdo;
王怜花转过头去问四娘:&ldo;我们何时可以扎营?我有点冷。&rdo;
沈浪道:&ldo;我也有点饿。等下我来做羊肉汤。&rdo;
王怜花笑道:&ldo;你手艺的确不错。&rdo;
两人脸上俱是从容微笑的神色。
四娘道:&ldo;前面沙丘背面避风,我们且过去那边扎营。&rdo;她说了这句话以后便绷着脸一言不发,过了半晌,突然抑止不住地尖叫一声。
两人都面色惊异地回头看她,问:&ldo;怎么了?&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