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先生并不回避,淡然道:&ldo;因为她挟持过你,所以不会留下里应外合的话柄。&rdo;
道理其实再明白不过。
夏小年虽已立下血蛊之誓,但族长之死并非儿戏,如果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年幼的新族长就算即位之后勒令部下再不追究,也难以服众。
男宠反叛,谋害族长,最后同归于尽,正是一个绝妙的理由。
巫行云专宠蓝岚,得罪不少族人,这样死法也许正是众望所归。此外,将族长之死归于族内事务,也是息事宁人的做法,使得剩下的三个人,无需再背负巫蛊一族的仇恨。
所以,蓝岚简直非死不可。
夏小年带着不甘的表情,轻轻地道:&ldo;我刚才还和他说‐‐从今以后,我要保护你‐‐可是我……&rdo;
鱼先生僵硬的面容突然缓和下来,涩涩地应和道:&ldo;夏小少爷,你若再长大一些,便会明白,世上的事大多不能如愿以偿。&rdo;
从今以后,我要保护你。
鱼先生在心灵深处寻找这句话的回声。
这是一句,在唇齿之间萦绕千回,却始终没有说出口的话。
雷山起火那夜,鱼先生在花园里发现了雁先生的尸体。
然后,他在尸体的伤口深处,找到了一小片蓝色的指甲,就像是鸢尾花的碎片…
他发誓要让凶手一边倾听那个秘密,一边被痛苦折磨至死。
可蓝岚却死得这样快,没有挣扎,甚至也没有呻吟。
闭着双眼,没有一点不甘的表情,只剩眼角一点浅淡泪渍,却也不知为何。
他这一生随波逐流,便是死亡也似乎了无痕迹。
既然如此,这个世界上能够倾听那个秘密的人已经没有了。
这可笑得令人难以启齿的秘密。
说给他人听,只嫌猥琐轻薄。
其实我在成为蛊童之前,已能够人道。
并不需要用那种方式来发泄。
我本可以抱你。
原本可以肉体交融,亲密无间。
只是害怕。
若被你知道我其实与你不同,是否便会永远失去与你一起的资格。
鱼先生想,这也许是上天给自己的惩罚。
谁教你不说。
那么,便永远剥夺诉说的机会。
夏小年听出了鱼先生话语中似是而非的安慰,终于颓然,只低低地道:&ldo;等不及长大一些,我便已经明白了。&rdo;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沈浪。
王怜花总是眼尖。
他看见了,在喉咙深处发出轻轻的嗤笑声。
沈浪总是明白。
他轻咳一声别开了头,故意不去看王怜花唇边泛起的那抹促狭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