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林谷谷口,薄雾随风而舞,谷口众人不敢靠近,只好顶着烈日远远跪着,旁边担架上的人,已是奄奄一息。白雾中隐约见两身影浮动,一众人见了,脸上立现惊喜之色,却又不敢大意声张,只好眼巴巴的望着,直到耿易善儿走到众人面前,为首跪着的人才开口道:“越海棠李庸,见过二位少侠,求谷主神医高抬圣手,救救我越海棠少棠主,我们越海棠……”“你们越海棠是不是有些健忘?”耿易打断此人,语气不冷不热,平日偷偷学着谷主的一举一动,现在用的竟也有两分相似。李庸朝着耿易一磕头,急道:“先前是我越海棠的门人有眼不识泰山,因一味药材和药林谷的少侠起了冲突,先前我那门中之人实在不知,后来我们棠主知道了,已经将人狠狠责罚过了。先前之所以抢那药材,也是因为我们少棠主病得太重……我们实在不得已……”善儿拉了拉耿易衣袖,小声道:“我们药林谷的人不入江湖,别人认不出也不奇怪。”李庸喜道:“小女侠说的是!我们之前实在不知。还望药林谷恕罪!”善儿道:“不如,我们以后在胸前挂个牌子吧,牌子上面就写药林谷三个字,写的大大的,让人老远就能瞧见!”
李庸:“……”
耿易道:“我们药林谷门徒,不管走在哪,可没有人认不出。”那李庸也是个聪明的,听耿易如此一说,便知其言外之意。李庸立刻道:“药林谷的少侠,人人身上都有独特的药香味,江湖中人人皆知,可恨那门人实在愚蠢无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竟以为那少侠是寻常药商,后与棠主细细描述,说闻到那位少侠身上有股先苦后甜的特殊味道,我们棠主才知……所幸,那位少侠年纪轻轻,功夫却高,并未有任何损失……”“并未有任何损失?”耿易冷冷道,“你口中的那位少侠,以一人之力挡下你门中数十人,害他整整晚了半炷香的功夫才把药材带到药林谷,因此还挨了我们谷主责备,你却和我说,并未有任何损失?”李庸一张脸犹如被人狠扇了俩耳光似的涨的通红,越海棠在江湖上名望颇高,门徒个个武艺高强,如今还是头一次被人家当面说成了废物。可也只得受着。
李庸又磕了头道:“我们越海棠自知理亏,请药林谷恕罪,求谷主神医救救少棠主,李庸愿一人代门中之人受过。”说完,李庸挥手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着自己的腹部猛的扎去,善儿还没来得及惊叫,耿易一掌挥过去,李庸的佩剑便“磅”的一声斜插进了旁边的泥土地里。李庸暗暗惊讶,面前之人内力竟如此浑厚,想来功夫也是深不可测,都说药林谷卧虎藏龙,果然所言不虚。耿易又学着自家谷主的语气,淡淡道:“阁下不必如此,药林谷不是不讲理的地方。”公子说过,做人,凡事不要太过。李庸连忙拱手道:“多谢!”耿易又道:“药林谷的诊金都是历任谷主定下的,这你知道么?”李庸暗松了口气,连忙道:“知道的。”随即一指身后,道:“都带来了。”耿易道:“我们谷主仁心,即便你们得罪了药林谷,他也只收取你们翻五倍的诊金。”
善儿道:“师父说……”
耿易道:“闭嘴。”
李庸道:“多谢神医!”只要肯救,五倍诊金算什么。
耿易道:“老规矩,你们在这等着,我们把人先带进去让谷主瞧瞧,若谷主说还有的治,五倍诊金,事后药钱,我们会给你们个具体字数,你们如数放在谷口便可,若是谷主说没的治,我们分文不取,你们即刻带着人离开,不得扰药林谷清净。”李庸道:“是是是,药林谷的规矩我们都知道,我们在此等着,有劳二位了。”
耿易走过去,从担架上把人拉住,一把将人甩上肩头,看得李庸等人心惊胆战。耿易道:“都起来吧,药林谷仁慈,你们不用跪着等。”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白茫茫的雾中,善儿不满的嘟囔:“我要银子……”耿易好笑:“此人眼看就要咽气了,先扛去给谷主看一眼,免得收了诊金,人还未给谷主瞧呢就先翘辫子了,那不有损谷主神医的名声么。”善儿依旧不满:“你扛人我扛银子,说好了的。”
第2章犹恐相逢是梦中
梅花岭,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镇,但在江湖上也是颇有名气的,从前有名,是因为梅花岭盛产名梅,外地普通梅花,只要说是来自梅花岭的品种,不管是真是假,也不管人信不信,那都能卖个好价钱的。现在名气更盛,则是因为这梅花岭有了避尘楼。这避尘楼独门独派,与江湖门派少有来往,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这避尘楼的楼主江湖中人也是能道上一二的,此人武功了得,为人冷漠,行事狠戾。姓甚名谁不甚清楚,据说姓容,几年前他曾作一赋,文采斐然。不知怎的,就被流传在外,且颇有名气,文人雅士争相传阅,更有闺阁女子,偷偷临摹收藏。此赋末尾署名为“容尘”二字。想来便是这避尘楼楼主的名讳了。
江湖上对避尘楼,都是敬而远之,这梅花岭的百姓对避尘楼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小镇上的老百姓世代种梅,培育出来的梅花奇特名贵,有些不入流的江湖门派,便来这梅花岭强抢名梅,更有甚者,直接掳走镇上长得好看的种梅女,各大门派虽也派了人来惩奸除恶,但收效甚微。直到十年前,避尘楼在此建立,护得百姓一方安宁。多年来避尘楼对镇上百姓亲近友好,百姓对避尘楼自然也是尊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