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手都握在了门把上,陆珩才低低开口:&ldo;宋闻,这次的案子,还是换个人吧。&rdo;
宋闻开门的手停下,又转身看着陆珩,客厅里的灯似乎都没有他的脸色苍白,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了层薄薄的灰,不至于一潭死水,却又叫人看不出精神气,周身弥漫着颓丧,神情也是恍惚的,仿佛这世上除了夏年,再没有什么能吸引他的注意,能分去他半点心思。
这不是他所熟悉的陆珩。
但是他所熟悉的陆珩,亦不会为了同一件事开两次口。
&ldo;我会亲自接手。&rdo;
&ldo;谢了。&rdo;
陆珩的感谢有气无力,宋闻摆摆手,开门走了。
他和陆珩是大学同学,研究生毕业后,陆珩选择了留校,同时继续攻读博士学位,他则去了一家知名律所工作,攒了几年经验就自己出来单干了,这些年下来律所经营的还算不错,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
陆珩是被他拉过来挂在律所名下的,平时接的案子不多,但大都是大案或极有难度的案子,也因此在业界名气渐增,专门找他打官司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谓是一诉难求。
不过眼下这种状况……短时间内,陆珩怕是没心思接任何案子了。
客厅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陆珩点了烟躺在沙发上,开始不受控制地想夏年。
他不喜欢夏年。
夏年的个性太张扬,言语犀利伤人却不自知,家境良好,生活顺遂,所以才在夏老师无意的言语中对陆珩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好奇他的家庭是否真如夏国章所说的那般贫穷,好奇他这么努力究竟有什么用,好奇他明明如此努力却什么还不如自己过得舒适惬意。他和陆珩,就像两条各自在自己轨道上的平行线,从里到外,没有一处相同。
但是,夏年又特别喜欢和他说话。
夏老师工作忙,开始只是偶尔托他帮忙暂时照顾夏年,后来夏年越来越喜欢缠着他,再加上陆珩人又细心,又会做饭,夏国章也乐的让他俩在一处,时间长了,就慢慢成了习惯。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夏年在说,陆珩听着。夏年会跟他说一些小时候的事,比如不好好练琴,被爸爸打了屁股,夏年会告诉陆珩,其实他爸也不是真打,只是象征性意思两下,不过打完会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练琴,不苟言笑,夏年害怕他父亲这个样子。
夏年会给他看他比赛获得的奖杯,摆满了书房的一整个书柜,他会挨个儿细细地给陆珩介绍每一个奖杯的来历,获奖的那次弹得是哪首曲子,甚至每一场比赛的日期,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陆珩看着他神采飞扬的笑,心里满是羡慕。夏年就像阳光下放声大笑的孩童,仿佛他本该就这样在父亲的呵护下,尽情沐浴这世界的阳光,他的犀利,甚至偶尔的毒舌,也只是为了印证他的简单和天真。
&ldo;陆珩,你打篮球的时候太帅了,今天那个三分,帅呆了好么!&rdo;
陆珩笑:&ldo;想学?&rdo;
夏年点头:&ldo;想。&rdo;
陆珩比了比两人的个子:&ldo;现在不成,得等你再长高一点。&rdo;
&ldo;陆珩哥!陆叔叔!你行不行?我明明都到你肩膀了!还老拿糊弄小孩儿那套糊弄我,我都高一了!&rdo;
陆珩作势要抽他头:&ldo;瞎叫什么!&rdo;
&ldo;你比我大了一轮,叫你叔叔怎么了?不服?不服那你教我打篮球!&rdo;
陆珩哭笑不得:&ldo;行啊夏年,还学会激将法了你!&rdo;
夏年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突然安静:&ldo;算了,我爸不会允许的,我自己……也不敢。&rdo;
一个正值青春的大男孩,红着脸告诉陆珩,自己不敢打篮球。
&ldo;是因为……你的病?&rdo;
&ldo;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