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娘不冷。娘给你捂着,一会你再冷的时候吃。”杜五月摇了摇头,望向儿子的目光充满了仿佛能驱散所有冰雪与寒意的温情。
小姜秀却百般坚持,不依不饶。
“娘。你喝嘛。你要是不吃,剩下的我也不吃。”
望着儿子坚定如铁的眼神,以及嘟着嘴的可爱模样,似是任性的小女孩,难以驯服,杜五月放弃了抵抗,在小姜秀的目光注视下,哭笑不得的把本就不大的陶瓶里的米粥一点点喝完。
母子两人随即相视一笑,接下来,再无一句话,他们默默的坐在一起,互相贴着身体取暖,在大雪的衬托下,如同两尊刻在椅子上的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光线越来越暗,风却渐渐大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驿站的温度越来越低。
此时,这里已经见不到一个路人,整个驿站的范围之内,姜秀和杜五月的视线之中,只剩下了这对母子两人。
要不是驿站至少还有一个顶棚可以遮挡风雪,现在坐在这里的姜秀和杜五月恐怕已经变成雪人。
他们在这里不知不觉,足足坐了两个时辰。
忍受了两个时辰的折磨,两人却心中都没有任何怨言,相反,乐在其中,这两个时辰的寂静与寒意没有让两人初来这里的笑容减弱分毫。
因为,姜秀和杜五月坚信,他们终将等来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一个依靠一己之力,支撑起这个家的丈夫,7岁孩子心中永远的英雄。
姜秀和杜五月的家住在江阳山比较偏僻的北侧,距离最近的村子也要走至少二三十里的路,平日里,他们都不怎么与别人来往。
这对母子两人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坐在驿站,等待父亲和丈夫的归来。
当然。
为了不耽误天生聪明伶俐,长相一表人才的姜秀前程,杜五月也曾在家里给他讲一些四书五经,或者唐诗三百首,哪怕自己懂得不多。
可这些事情小姜秀都是一学就会,记忆力强的惊人,远远超出母亲预料,以至于,杜五月很快发觉没什么好教儿子的了。
小姜秀就是在这种状态下,出于好奇,自发学会母亲的织布与缝纫技术,读书累了,常常会帮母亲的忙,做做衣服。
但杜五月会的东西毕竟有限,孩子的好奇心却是无限的。
当小姜秀发现已经无法从母亲那里学到更多新鲜的东西之时,他终于走出家门,来到驿站,等待父亲每日如约归来。
这对于每天都有大把时间的姜秀来说,就是最有趣的时光,等待父亲的过程看似漫长,小姜秀却总能发挥想象,幻想出父亲遇到过什么人,打败哪个妖怪,或者帮助某个神仙之类新奇的故事。
而身为父亲的姜志成也总是愿意配合儿子的想象,在驿站遇见小家伙的时候,把一些稀松平常的事情,说的夸张无比,似是好像真的那么经历过一样,让小姜秀听得一惊一乍,哇哇大哭,或是哈哈大笑,充满了新鲜感。
此时,姜秀明明已经冻的手脚发紫,浑身僵硬,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已经没了,只见发红的小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就像夏天的太阳一样,仿佛能够把这天地间的寒气与冰雪全部融化。
不知过了多久。
“啊!是爹!爹回来啦!娘!太好啦!!”望着视线尽头冰雪之中突然出现的一道骑在马上奔驰而来的身影,小姜秀激动的噌的一下,仿佛石头活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边指着尽头的那道黑影,一边跑了过去。
“秀秀。慢点。”同样冻的发白的双唇终于动了一下,杜五月也跟着站起,就像是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那样,充满关怀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