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参拜下来,扶画早已是疲惫不堪,她今日才知道做妃子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回到清月宫的寝殿里,在宫女的服侍下,洗簌完毕后。
她换上丝绸寝衣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阖着眼眸,嘴里却还在小声嘟囔:“槿儿,我好想父亲和母亲,好想哥哥…虽然哥哥…说你在我身边就如同…他在我身边一样,可我还是好想他…”
扶桑走近扶画,发现扶画已经睡着了,她摸摸她的头,宠溺地看着她,心中暗道:傻丫头。
将扶画调整到最为舒适的位置,为她盖好被褥,扶桑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寝殿。
来到清月宫的偏殿,扶桑坐在桌前,倒了一杯凉水,从目前皇后和柳贵妃殷勤的表现来看,皇上对妹妹暂时还是重视的。
一个月前,那个跟踪自己的人是谁派来的呢?二皇子还是颜玦?既然自己要调查二十年前的那桩命案,就必须得有突破口,只是她要从哪里查起?似乎只能从皇上身上着手,如若不然,父亲也不会等到妹妹入宫,才将自己的身世告知她。
扶桑沉思片刻,清澈的眼眸隐有光影流动,她轻酌杯中凉水,刺骨的冷意瞬间弥漫在她的唇齿之间,眼眸微微一沉,不对,还有一人或许会对此事知道一二,只是颜玦会那么轻易的告诉她吗?
天空逐渐染上绯红的晚霞,各个宫殿里也燃着盏盏红烛,敬事房的张公公来到雨薇堂,远远的,扶桑就瞧见了那张阿谀奉承,满脸堆笑的脸。
清月宫的奴才们见此,都不由为主子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他们的这位主子虽然还没有长久接触,可从这两天的短暂相处来看,是个心地淳厚,善良的人。再者,主子得到恩宠,他们这些奴才也可以挺直腰板儿,硬气几分。
扶画剥开橘子,清新的果香萦绕在她鼻尖,张福海走到扶画面前,摆出一副恭敬的样子,讨好道:“良贵人,皇上翻了您的绿头牌,今晚您可以进月华殿侍奉了。”
扶画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橘子,开心地笑道:“有牢张公公了,您要不吃个橘子?”说着,扶画拿起一个青黄的贡橘递给张福海。
张福海接过贡橘,原还想再说些话,可扶画的目光却一直流连于贡橘之上,他只得作罢。正准备走时,扶桑拿着银子递给张福海,轻声道:“今后还请公公多多照应,主子年龄尚小,对宫中之事不大懂得,还请公公多多提携。”
张福海得了重赏,此人又对他温和有礼,他心中自是愉悦,连忙回道:“岂敢?姑娘的话言重了,为主子办事,那是奴才的分内之事,今后良贵人若是得到荣宠,还望姑娘在良贵人面前为老奴多多美言。”
扶桑颔首,微微笑道:“贵人若是得了荣宠,必不会忘了公公…”
天色渐晚,到了戊时,扶画已沐浴更衣完毕,赤身裹着红锦被,內监将她背到养心殿的床榻上,床榻上躺着一具温热的身体,扶画自然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她此刻紧张急了,心扑通扑通直跳,脸上犹如有火在烧,右手突然被人握住,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景文帝的心底突然浮起一抹柔软,少女娇小单薄的身子让他心生怜意,他单手将扶画带入怀中,在扶画耳边微微笑道:“你很怕我么?”
温热的气息在耳畔轻拂,扶画眼睫眨了眨,手指紧握住龙纹锦被,仰起小脸倔强地说:“不怕!”
景文帝唇边的笑意更浓,怀中的身子颤抖个不停,可他却没有做声,只是紧紧地抱着这个娇憨可爱的女子。
那一夜若不是他喝醉了酒,若不是他毁了她清白,他是断然不会将好友的女儿接进后宫,成为他众多的嫔妃之一。
事后的那天早上,这个女孩儿蜷缩在床榻的角落里,小小声地抽噎,那无助的样子像极了被父母遗弃的小动物,尽管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厌恶,后悔…
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懊恼也无任何作用。于是他放柔语气,温声哄着她,对她说他会娶她,会疼她,会照顾她,她这才破涕为笑,笑盈盈的答应他。
景文帝苦笑,只怕扶景现在恨透了他,虽然他极为希望扶景能再次帮助他,可他也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叶琅死了,他们之间的友情便再不能修复。
天际微明,扶画便乘着御撵回到清月宫,扶桑和夏意两人早已穿戴整齐,站在清月宫外等候,一见扶画,她们便快步迎了上去。
扶桑搀着扶画走进雨薇堂后堂的寝殿,两个伶俐的宫女忙着上前伺候,梳洗完毕,扶画挥手让宫女和夏意退下,只留扶桑一人在寝殿。
扶画坐在床榻边缘,小脸红扑扑的,她低着头不敢看扶桑,娇羞道:“槿儿,你猜对了,他没有…没有…宠…幸我…”
扶桑凝望着扶画,笑容浅浅,微微曳动的烛影映入她清澈的眼眸,宛如波光粼粼的湖面,清如涧泉的声音缓缓响起:“嗯,从你告诉我你们相遇那件事起,我猜想他对你定有几分怜惜和愧意。”
看着自己轻晃的脚,扶画小声道:“槿儿,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扶桑走到扶画面前,揉揉她的头,温柔安慰道:“怎么会?小姐花容月貌,天真善良,皇上定会对小姐宠爱有加。”
自古以来以色侍君不能长久,荣宠太过,必会招惹灾祸,扶桑没有将这些话说出口,她本想劝慰妹妹推脱后面的侍寝,可是…妹妹如此喜欢皇上,即使她说了,估计这小丫头也做不到吧。
一连八日,扶画夜夜承恩明华殿,后宫嫔妃无不羡慕嫉妒,其中的郑淑妃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扶画剥皮拆骨。
扶画还未进宫前,她可以说是景文帝最宠爱的妃子,可扶画进宫后,她就再没受到过景文帝的召见,如此她怎能不恨?在漫天恨意的驱使下,郑淑妃终是忍不下去,向扶画伸出了凶狠狰狞的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