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王爷的生辰,按理来说在皇帝刚驾崩后不久,那是不应该大张旗鼓的操办的。可是人都是很现实的,就算烨王想要避讳,但在他人看来,小皇帝不成气候,还要看后宫女人的眼色;申颐将军立场不明;付右相如今在辅导皇帝没错,却也没传出什么风声,不过就后宫外戚掌权的那样子,所有老臣奸臣都是摇首。他们并不会去质疑付然多智近妖的声明,却会将责任归推到小皇帝的无能上。毕竟再懂得谋略,做决定的还是皇帝本身,没人可以越过皇权。如果付然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自然在皇帝的身上。
他们如此大逆不道地想。
所以烨王的生辰在他的半推半就下,还是办了起来,尽管没有明目张胆的庆祝,倒也布置的可以称得上是低调的奢华。
此刻烨王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手中持着银杯,嘴角的笑容带些自然而然的不羁,尽管频频望向门口,但是被打发走的那些臣子们却也没有什么不满,因为烨王的态度让人舒服的同时,也让人觉得他理应高人一等。
还有些明了烨王心思的官员甚至心中暗自期待好戏,毕竟一个是权倾一朝的王爷,一个是帝师和右相……这两人的角逐,必然是有看头的。
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要不然怎么说,聪明人不多呢——真正的聪明人会很快意识到,像烨王和付然这样的存在,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让人看戏的戏子,想看他们的戏,不死也要褪掉半层皮。
不过不管是聪明人还是自以为聪明的人,都有这样一个猜测:付右相究竟会不会来。
于情,来自烨王的请柬,不来就算是付然,也未免太过托大;于理,同为辅佐皇帝的要臣,他自然没有理由回绝同僚生辰的一聚。
问题在于,烨王对他有企图,不仅如此,此刻并不是一个拉立党派和站位的好时机。
皇帝的侧榻怎能容下他人酣睡,就算烨王真的没野心,他都要担心等皇帝成长起来后,究竟能不能容下他这个王爷,不如就趁着皇帝羽翼未满,将人拉下。
谁死都比自己死好。
烨王不觉得自己有错,就好像申颐前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当年做出的立场判断是错误的一样。
真要客观说起来,别说,他们竟还都真没错。
门口忽而就有些喧哗,却被刻意地压抑住,烨王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身着蓝衣,秀有黑金符文花色服饰的青年。不过是一抬首一挥袖,都比他人多了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
不似凡人。
也难怪烨王对此人念念不忘,在见到付然前,甚至难以想象,这样谪仙一般的人物,竟然是真正存在的。他和申颐就好像天生高高在上一样,一个是仙人,一个是战神。
“付右相。”烨王踏前一步亲自迎接,伸手就把低头行礼的人拉起。众目睽睽之下,烨王也不敢太过失礼,唐突佳人。是以即使再留恋手中的触感,还是没有阻止对方很自然的顺着他的虚扶直起身,负手而立。“你能来本王宅邸,真是让本王惊喜。”
“王爷说笑了。即是王爷生辰,下官怎能敷衍。”美人冰山初融,一笑倾城,付然不过是嘴角勾起,眉眼一弯,登时就将在场偷看向他们的人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心中乱七八糟想什么的都有,就连女眷都忍不住面红心跳,用手绢遮挡住自己的侧脸。
他送上的是一卷书画,烨王当着面展开,其中气势磅礴的山河让他不禁激动地道声:“好!”
他的那些幕僚心中倒是咯噔一声,暗自抱怨烨王被美色迷得都晕了头,只是看向付然神色无异,又觉得会不会是想多了,对方本无试探之意。
这一纠结一来二去的,等到他们想完,就看到烨王早就将付然引为上宾。那幅画也被他宝贝的卷起,交付给一边的侍从。
得,也不用想了。
“素闻付右相琴棋书画兵礼法无一不通,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不过一卷书画,却是一股磅礴大气,好字,好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