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礼看着沈玉风手中的娇花,更觉诡异,不由地皱起眉:“烽火戏诸侯之类,君王为所不耻。”
沈予风浅浅一笑,“话虽如此,但我也能理解西域王的做法。”他看着谢玄礼,眼中皆是柔情,“为了心爱之人,他人性命又与我何干?”
谢玄礼抿抿嘴,“荒唐。”
沈予风勾勾嘴角,又道:“阿礼,这花像不像你?”
谢玄礼不解,“像我?”
“玫瑰虽美,却也带刺,稍微不小心便会被扎得遍体鳞伤。”还未等谢玄礼回答,沈予风突然将人横抱起,由于右手受伤,他动作略为吃力,甚至来踉跄了一下。
谢玄礼一惊,不自觉地抱住他的脖子,“你的手!”
“无妨。”沈予风窘迫一笑,“我身子虽不如以前,抱王爷回去就寝还是绰绰有余的。王爷,今夜可要我来侍寝?”
谢玄礼靠在沈予风怀中,耳边是对方强有力的心跳,他缓缓闭上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次日,谢玄礼与西域王共商两国联盟,吞并突厥之事,西域王正式同意借地藏兵一策。兵贵神速,谢玄礼不再耽搁,立刻命离西域最近的南疆王带领五万精兵赶往西域。五日后,南疆王奉旨前来,沈家父子团聚。
看到沈予风出现在谢玄礼身边,南疆王大为惊讶。自己这个儿子一年到头连家都回不了几次,怎么可摄政王黏得这么紧?不过大敌当前,南疆王并未细问,全身心投入在即将到来的鏖战之中。
突袭前三日,谢玄礼收到了谢玄文的密报。谢玄文被宫夕救走之后,便被带去了突厥。宫夕乃突厥国师之子,手中掌握情报甚多,谢玄文在其身边,也能窥见一二,他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写在了密报之中,对此次突袭大有帮助。
布好大局之后,谢玄礼便把一切都交给了南疆王,自己则欲回京。临行前一夜,沈予风在床上抱着他,在他耳边呢喃:“阿礼,这次我就不同你一起回去了。”
谢玄礼早有预感,父兄身在战场,沈予风不可能就此离开,他沉默片刻,道:“我允许你留下,但是我不准你上战场。你的手还未痊愈,我不允许你涉险。”
沈予风不答,只是温柔地看着他。
谢玄礼有些着急,坐起身道:“你听见没有?!若你不答应,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沈予风这才颔首,“我答应你。”
得到了承诺的谢玄礼依旧不安,像是要安慰自己,他说:“此次与西域联盟,又有玄文助力,大楚不能会输。突厥一定不会料到大楚会从西域直接出兵,不出三月,不,不出一月,我方定能大获全胜。”
“是是是,”沈予风把人拉了回来,揽入怀中,“最多半年,我一定去京城找你,好不好?”
谢玄礼点了点头,又想到了什么,猛地抓住沈予风胸前衣襟,“你答应过我,不会再骗我的。”
沈予风眼中尽是绵绵笑意,他轻轻地点了一点脑袋,“对,我不会再骗你。”
不知道为什么,谢玄礼还是觉得心慌得离开,他抱紧沈予风,轻声道:“抱我……我想要你。”
沈予风一愣,随即急切地吻住对方的嘴唇,“如王爷所愿。”
宣帝四年,大楚同西域联合出击,突厥猝不及防,溃不成军,短短三月被连破数城。同年十月,联盟大军攻入突厥国都,突厥国师率领众将士死守,最终寡不敌众,以身殉国。大军进城后,南疆王奉命寻找临王谢玄文,却只在国师府上找到了一具尸体。尸体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之处,舌头,眼珠均被人割去,可见生前遭受了旁人难以想象到的折磨。在残缺不全的手中,剩下的三根手指抓着一块沾满黑血的玉佩,洗净玉佩,一个“文”字渐渐显现出来。
联盟军随即攻入突厥皇宫,屠杀一日,突厥皇室无一幸存,头颅被砍下,吊在街头,任人观赏。
十一月,南疆王率领众将士班师,不料在途中突发疾病,药石罔效,三日后不治身亡。临终前,他把大印交给嫡子,沈予风悲痛中无奈受之。回到南疆后,沈予风安排好父王的后事,正式继位。
又是一年冬夜,谢玄礼坐在太兴宫,独留一盏孤灯,手里的奏折半天看了半天也未看完。
“公公。”
徐德海拱了拱手,“奴才在。”
“外面……是下雪了吗?”
“回王爷,一个时辰前就开始下了。”
谢玄礼走进窗边,果然,院子里已是茫茫一片,雪落无声。
“公公,你说他的继位大典,本王该赏赐点什么才好?”
“王爷无论赏赐什么,南疆王都会喜欢的。”
谢玄礼伸出手,让柔软小巧的雪花落入掌心,“本王还记得颇喜爱赏雪,只可惜在南疆四季如春,难得下雪。”
徐德海犹豫道:“王爷,虽说藩王不得随意离开封地,但只要王爷开口……”
谢玄礼轻轻摇头,“本王不急,这一生还很长,我们还有时间……很多时间。”
第52章
一晃又是一年除夕。和往年一样,积雪覆盖着整个皇宫。谢玄礼带着小皇帝一同祭祖,祈福,忙了一天,便来到正明宫吃一年一度的团圆饭。相比去年,桌上又少了一人。
不久前,谢玄礼对外宣布,临王谢玄文在流放途中感染疾病,不幸身亡。皇上念旧情,特把他的遗体运回京城,入葬皇陵,排位迁入太庙。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内宫,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谈论过他,只有谢玄乐,独自一人在太庙中坐了一夜。第二日,他接到了谢玄礼赐婚的旨意,怒闯勤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