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迟到了。我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桃一样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到,引来同学一阵讪笑。这让我极没面子。进去时我看到了魏启迪,我想起来,他,他是真的喜欢霍杰颖的。
一时间心情再次沉重,无心读书。
下课后魏启迪这小子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地向我走来。我揣测他昨晚一定玩得很开心,很可能还发生了一些特别的事。什么特别的事,大家可以联想。
昨天玩得怎么样?为了回避昨晚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我先发制人。
太好玩了。魏启迪还是一脸兴奋,我们去唱了会儿歌,何敏莉介绍我认识了不少人呢!
哦,是吗?太好了。我淡淡地说。
唉,我说你一大早怎么就这么萎啊?何敏莉昨晚见你没来,一脸失望呢!魏启迪乐呵呵地说。
去你的。我现在可没工夫跟他开玩笑。
魏启迪又变得那么冷静地说了那句重复的话,他们活得可真自由啊!
那声音一片苍凉。这时就上课了。
上语文课时,我正在和旁边的一个女孩说着一些历史名词,那个女孩子听得津津有味。那老家伙平日看我极不顺眼,这次终于找到了机会。
这个问题请哲文起来回答。老家伙拿着书本双臂环绕在胸前,得意洋洋。
我被问得一愣,这老家伙从来不在课堂上找人回答问题,这次显然是处心积虑。没有办法,我只有说我不知道。
老家伙的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说出一句极经典的对白:我叫你快活?
我再次愣住。我旁边的女孩显然是一位理解力超强的女性,加之现在的高中生的思想是多么开阔,&ot;快活&ot;一词让那个女孩子红霞飞满俏脸。旁边的几个兄弟也发出一阵哄笑。
下课之后,我再次成为大家的笑料。我没什么,倒连累了那姑娘,毁了人家的清白。
人在倒霉的时候,喝水都塞牙缝。
放学时人头攒动,景象颇为壮观。在和魏启迪走出校门口时,我看见了霍杰颖和甜甜的身影,显然她们结伴回家。甜甜扭过头来,正巧看到了我,向我白了一眼,又走了。
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个计划--冰释前嫌的计划。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魏启迪知道。我三下五去二地蹬掉这个累赘,一个人跟踪着甜甜和霍杰颖去了。跟踪显然也是一门学问,我们看见电影上那些大侠们跟踪着一些恶人。正当恶人长舒一口气,以为甩掉大侠时,一回头却发现大侠站在他的对面对他微笑。我可不是大侠,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这俩妞走起路来跟飞似的,而且她们回家的路曲折得跟迷宫一样。一时间我气喘吁吁,生怕被她们发现,但也怕跟丢了她们。
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口,霍杰颖向甜甜挥了一下手,钻进了那条小巷。那条小巷幽远深邃,我现在进去叫住霍杰颖,兴许她会以为我是什么奸邪之徒而发出尖叫。那样我还不如死掉。毕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今天我很倒霉。在经过约十秒钟的心理挣扎后,我还是向那条小巷走去,走进去我傻了眼。这窄窄的小巷,哪还有霍杰颖的身影?
我拍了拍我的头,感到我真一个白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在第二天,我如愿地甩掉魏启迪,再次去跟踪霍杰颖。我发现今天她是一个人。于是我抄了近路,在她回家的必经之路距那条巷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等她。等待真是一个难受的过程。因为我们还无法预知等待的结果,就如埋在地下的树干,多年的沉寂,有可能灰飞烟灭,也有可能变成煤炭,迎来下一次的闪亮。站在路旁无事可干,像个游手好闲的无业青年,不时招来路上一些买菜归来的老太太们的白眼,这让我颇不自在。好在这时候我终于看到霍杰颖,她低着头,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双手插在兜里,一如初见。
我想,如果她看到我,在很远处就看到我,她会走过来吗?不知道。事实是她没看到我。
近了。就这么近了,美丽的身影就这么快地飘到了我的面前,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好快好快。她好像也感觉到什么,抬起了头。
我看到了她的眼睛,恬淡如水,安静如月。只是看到我的一刹那掠过一丝慌乱,极难捕捉的慌乱。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往前走。
准备了那么多的台词一下子全部都不见了,我记不起要说什么,额头冒出冷汗。我只说了两句话:我什么都知道了,对不起。
这句话说完她与我擦肩而过,依然只是那熟悉的香味。五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换来五百年后的擦肩而过。而她就这么容易地与我错过,身体只是轻轻地顿了一下。那一刻我多么想伸出手去挽留,挽留住她的胳膊,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可是我没有伸出手。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转过身在她的背后说。
她依然没有停留,依然没有说话,径直地走去。
我看着她,靠在旁边的墙上说不出话来。她冷淡的身影,将我的心击得粉碎。她真的不愿意原谅我吗?
起风了。天阴晦。明天也许会下雨。
其实在晚上雨就下起来了。躺在床上就听见了雨声,淅淅沥沥仿佛不是落在地面,而是落在了我的心底,淋湿了我的心。睡不着,为什么?为什么会为一个陌生的女子翻来覆去?我哲文可又在什么时候如此过?我嘲笑魏启迪的情窦初开,难道,我也喜欢上了霍杰颖?那魏启迪呢?我不愿去思考这些乱如麻的问题。我第一次爬起床,在老爸的烟盒里偷了一支烟,躲在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抽了起来。镜中我的脸色惨白憔悴,窗外夜正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