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露跟着他停在一间屋子前,便不肯往里迈步了。房门大敞着,可以看到房间里的全部景象,许久不见的顾临宗就坐在一张红木桌子后,正埋头批改文书。
她站着不动,姓白的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自己进去道:&ldo;少帅,我已经把苏小姐请来了。&rdo;
顾临宗早看见了他们,只是要端个架子,手下不停,批完了这份文书,才抬头故作诧异道:&ldo;怎么不请苏小姐进来坐?太失礼了。苏小姐,莫怪。&rdo;
他嘴上说着抱歉的话,行动上却完全不是这样,屁股也没抬一下,仍是稳稳坐着,双手十指交叉,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秋露无意和他争辩,她垂眸笑道:&ldo;不怪。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rdo;
她这样温和的反应给了顾临宗错觉,他有些惊疑,和一旁候立的心腹交换了个眼色,故作不在意道:&ldo;没什么,只是想起很久不见你了,请你来见见。&rdo;
他又补充道:&ldo;我前些日子被父亲抓了壮丁,身上多了不少差事,才没得空去见你,你没生我气吧?&rdo;
秋露又是温和一笑,说:&ldo;没有。&rdo;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门去,身形微动,已将卫兵腰里的枪拿到了手里。
卫兵还浑然不觉,白姓军官脸上已勃然变色,他踏前一步挡住顾临宗,呵斥道:&ldo;你干什么‐‐&rdo;
话音未落,苏秋露已举起了枪,枪口对准顾临宗的方向,在他的惊骇欲绝里,伴随着轻轻的一声&ldo;彭&rdo;,空气里出现了几缕白烟,而窗外传来什么落地的声音。
苏秋露的动作太快,快到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他才拔出枪来。
饶是如此,他仍然警惕地将枪口对准了苏秋露,脸色紧绷,丝毫不放松。
顾临宗也说不出话来,刚才的子弹就从他眼前飞过,他是欧洲军校的优秀毕业生没错,也已经决意把整个人生都投入到战场上去,但那不意味着他能够随时面对飞来的子弹。
在防卫森严的自己地盘,眼前摊着亟待处理的公文,身边是值得信任的卫兵和下属,这几乎是他最没警惕感的时候了。
如果刚才开枪的不是苏秋露,而是真正的刺客,如果那颗子弹不是飞向窗外的麻雀,而是飞向他的胸口,那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看着两人或警惕或惊悸的神情,秋露微微一笑,笑容像之前一样温文尔雅,连弧度都没有变过。她把枪口下垂,远远的扔到桌子上,说:&ldo;我没有恶意。&rdo;
&ldo;你还没有恶意?&rdo;白姓军官几乎要气炸了肺,厉声道,&ldo;没有恶意,你为什么开枪?还是对着少帅?&rdo;
秋露笑得十分得体,尽管谁都能看出那笑容下的虚假:&ldo;我只是要教教你们,什么叫作尊重。你们无视我的意愿,强迫我听从你们的安排,把我从学校劫到这里,得个小小的教训也不为过吧?&rdo;
白姓军官还在叫道:&ldo;你要教训谁?笑话!……&rdo;顾临宗一挥手打断他,诚恳的对秋露道:&ldo;是我的不是,我不该让人强请你,请原谅我。&rdo;
他对心腹打了个眼色,白姓军官不情不愿的从室内出去,想了想,绕到苏秋露射击的窗外,在窗下捡到了一只麻雀。那只麻雀被射中了翅膀,整只翅膀都飞了。
屋内顾临宗对秋露道:&ldo;再过几日,宫里有一场宴会,我想请你做我的女伴。&rdo;
这也是从西洋传过来的玩意儿,在宴会上,大家穿洋装、踩洋鞋、跳洋舞,而赴宴的男士最好携带一位女伴,同样是宴会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