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兄长。&rdo;月缓缓弯下腰,蹲到地上,跟坐在冰面上的官夜平视。
官夜睁开模糊的双眼,眼前的不再是翻飞的黑暗鸟兽,而是一个翩翩公子的人影,他有些不明白,是自己死了么,到阴曹地府了么?为什么眼前会有月的笑脸?
他伸出手,紧紧地抓住眼前的人影。
&ldo;我是做梦了么,可你,为什么在笑?你不是来杀我的么,你不是恨我么?&rdo;
&ldo;未曾。&rdo;
&ldo;你不是憎恨我,想要拉我坠入地狱么?&rdo;
&ldo;未曾。&rdo;
&ldo;你不是怪我苟活,笑我懦弱么?&rdo;
&ldo;未曾。&rdo;
两人一问一答,已是中年的官大老爷像个孩子般,浑浊的泪水的泪水一滴一滴地往外流。月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将自己的手覆盖在官夜颤抖的手背上,轻柔地回复官夜的每一句痛苦。
月的掌心在夜的手背轻拍,就像年幼时,夜默默守护月那般温柔。
十几年前的马车上,也进行过这般类似的一问一答。那次,却是夜对月的回复。
&ldo;我们是兄弟吧?&rdo;月问。
&ldo;是。&rdo;
&ldo;是世上最亲密的人!&rdo;
&ldo;是。&rdo;
&ldo;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兄长。&rdo;
&ldo;是。&rdo;
元阳腰间的星盘不断闪烁,他看着这一对阴阳相隔的兄弟相互依偎,默不作声。官夜周身的瘴气在月的安抚下逐渐退却,整个人看上去清醒了许多。
却已是大限了。
元阳顺延末阴的视线抬起头,发现天空中那只伤魂巨鸟表层的冰块已经出现崩裂的态势,零零碎碎地往下掉落冰雹,砸在船身,发出&ldo;霹雳啪啦&ldo;的响动。
官夜捂住自己的肚子,熟悉的呕吐感重新涌上,他弯下身子,用手撑住地面发出猛烈的咳嗽。
最后一只鸟骸,最后一个恶念,被吐出。
官夜看向鸟骸,却看到自己苍白的脸皮,忍不住发出大笑。
&ldo;哈哈哈……哈哈哈……&rdo;笑着笑着,他的脸僵硬住,眉头弯成一个凄凉自嘲的弧度,&ldo;原来我怕了十年的东西,竟是我自己。&rdo;
梦魇中的一句句低咒,也不过是他自我的臆想。
最后一只鸟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