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他要杀我。&rdo;简落在心中重复道,&ldo;因为我的亡灵是白瑾,但是他爱的人不能死,所以除掉我就是最直接而且最简单的办法。&rdo;
当男人拿起刀时,手术台上的女生不再挣扎辱骂,反而开始哀求,却无补于事。银光闪闪的手术刀哪里听得懂人话,在刀片没入少女保养得当的皮肉之中时,那种野兽一样绝望的吼叫充满了整个地下室。
简落跟着打了个寒战。
紧接着李延卿转过身来,手上还滴答滴答落着血,说话的口气却温柔得像个医生:&ldo;那么谁会是明天的午餐呢?简落,你有兴趣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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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的天气充满了夏天的气息,海风拂面,在温与凉中平衡得恰到好处。海岸线上远离居民区的地方人烟稀少,更显得散步的女孩孤零零的。她一路从海滩入口走到这里,一双小皮鞋还是纤尘不染,等到约定的地点,她就停下俩静静地等。
此人正是白瑾,她来此处,是赴约。
一波一波的海浪上来又下去,像发出欢快的笑声。安详的景象在整点时彻底画上句号,天边不知为何堆满了乌云,压抑的雷声自远而来,原本调皮的浪花变成一米多高的浪,带着毁灭的力量撞在礁石上‐‐靠近水中的一块即可粉碎。
风停了。
&ldo;白瑾。&rdo;低沉的语句从树林中轰鸣而出,仿佛同时有无数人在说话,而他们又这么整齐地汇聚成了一个声音,于是生发出不可抗拒的威严来。白瑾知道此人不爱废话,却还是斡旋道:&ldo;您来得真是准时。&rdo;
若不是树枝断裂的声音,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和空气对话了。
&ldo;你找我来,是知道那戒指是怎么一回事了?&rdo;
&ldo;我也正想问,您找我来,是准备好告诉我如何让人长生不老的法子了么?&rdo;白瑾唇瓣微启,声音轻若梦呓。在她身后是魔鬼的真身,和暗夜融为一体,也就是说今天不仅亲自到场了,而且得不到满意的回复,就当场杀掉她。
树林里的人果然定论道:&ldo;这么说来,你不知道。&rdo;
仅仅下一秒,凌厉的气刃横空批来,白瑾拼尽全力不过险险避开,撑住身子喘气道:&ldo;大人,我只拜托您告诉我让凡人长生不老的办法,然后以戒指的故事作为交换,但并未说过我已经收集到了您要的故事,交易更未有时间限制。今日是您让延卿喊我出来,看来是硬要取我性命的意思了?&rdo;
&ldo;我并不记得我喊过你,倒是你管家说你有交代于我。&rdo;该隐勾唇而笑。
他未达眼底的笑意突然结成寒冰,并伴随着短暂却从未有过的情绪,竟是惶恐。
李延卿喊他出去,李延卿支开了白瑾,&ldo;我一个人只要不乱跑,也出不了什么事儿,正好等一会儿李延卿从警察局回来,我还想找他聊聊引渡亡灵的事情,等白瑾凉凉都等发霉了。&rdo;
妈的,简落!
第28章【27】
原来白瑾乃是上古传说青丘的九尾狐妖,因机缘巧合流落人世间,无依无靠只能自力更生。因为狐妖以人心为食,她手上沾了不少人血,偏偏吧这又是只有洁癖的狐狸,索性仗着美色给自己找了个帮手。帮手是人类,所以总在更迭换代,到了现在,正好是李延卿。
然而现在来做功课为时已晚,简落应该考虑怎么能死得痛快一点,比较实际。
从她在地下室里悠悠转醒到此时只得短短半个小时,但另一侧已经横七竖八堆了三具尸体。李延卿每过五分钟就会选一个人出去,先抽干血液,然后剜心。而且他没接收过医疗教育,器具很专业,动作却相当鲁莽,受害人的血都要留进了,一刀下去大动脉还是跟喷泉似的。
铁笼里最后两个女生脸色卡白,已然说不出话来,其中一个就是简落。她起初只是稍有些害怕的,毕竟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也该有点心理准备。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惧就变本加厉起来,把理智一点一点排挤到身体外面去。生锈的脚铐磨开了脚踝的皮肤,黏糊糊之中混着钝痛。后脑勺估计伤的不轻,这会儿已然麻木,简落躺在地上,尽量将身体蜷缩,完全没有力气挣扎。
透明的液体从手术台上方倾倒而下,刺鼻的气味像针扎进大脑之中。李延卿有条不紊地冲掉手上的酒精,然后侧过身去拉旁边的铁链。
他单纯在讲故事,并没有丝毫愧疚:&ldo;真是对不起,简落。可是你不死,白瑾就会死,相比之下我只能做出选择了。&rdo;笼子里的少女勉强睁开眼睛,脊背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在瞪他。
&ldo;有什么用呢?&rdo;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简落的齿间崩出来,&ldo;但……但凡出现在我任务卡上的人,无论如何都是要死的……&rdo;
&ldo;你很会虚张声势,但我已经决定了,无论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rdo;李延卿打开铁栅栏,拽着铁链将她从里面扯出来,然后搁到手术台上,&ldo;你不会是第一个来找她的地狱使者,也不会是第一个死在这里的地狱使者。我已经在这里替她处理了太多太多人,你也留在这里和亡魂为伴吧。&rdo;
&ldo;那不如你把我杀了,让剩下的人走吧,何必滥杀无辜呢。&rdo;她开始拖延时间。
简落已经管不了四处嚎叫的孤魂野鬼了,她想要挣脱束缚,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还是软软地耷拉在身侧。身下的手术台冰冷,像把人丢进了雪里似的。雪是干净的白色,这里却肮脏而污秽,可见之处布满新旧血迹,还有令人作呕的尸体味道。她想过很多种终结生命的方法,除开已经使用过的跳河之外,别的至少也能留个全尸,但绝对不是像今天,胸口开花地躺在地下室,还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