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宴这几日被宴请来的武林中人藏宝阁内的东西想看的也看了,被林大小姐调戏的也调戏了,照理说接着便是有人开始要离去的日子。但踏出红绳的高达死了,又有许多人失踪,事情虽然没有特意传开来,然当牟瀚海他们回来,已经有江湖同道收到消息,在大厅里等着了。
牟瀚海皱着眉头,将仅知的那些事情对大厅里的人讲了一遍。而后一群人低头讨论,声音压得极低,神色亦极为不好。
小九回到卯星身边,把事情始末跟卯星说了一遍,卯星神色也变了,说道:「莫名其妙掺和进别人的家务事里,我看这回连我们也危险了。」
小九说道:「哥哥别担心,我再去听听牟大哥有什么法子,他们都是在江湖上历练过的人,会有方法应付这事的。」
卯星说:「你留下,不用过去了。这两日若不好,我让许凌和许荷先带你离开,省得你受天璧山庄拖累。天璧山庄根基根本不稳,林逾方又是个斤两不足的,这回想借百花宴在江湖上扬名立万,却没想到惹来仇家,连不相干的人都得遭殃了。」
「哥哥不走?」小九问。
「哥哥的事还没处理好。」卯星说。
「很重要吗?」小九关心地问道。
卯星点了点头。
小九转了转脖子,捏了捏手臂,在卯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说道:「那我也不走,留哥哥一个人在这里,我可办不到。」
「小九不听哥哥的话了?」卯星道。
「是兄弟,就要同生共死的啊!」小九倚着椅背,双手环胸,同生共死这句话说得轻如鸿毛,听在卯星耳里,却重如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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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没什么人有心情回房睡。
许凌、许荷两人是卯星的护卫,小九在明白有两人护着卯星不可能会有事之后,就走到外头去,沿着天璧山庄的外墙踩了几圈。边踩还边看着周遭树林的风景和红绳布置的位置,天璧山庄这么大,要整个封死不让人出去,若非来人众多,就是隐藏在树林里的都是高手,否则若是所有人一起硬闯出去,那些人也是拦不住的。
当他踩完第五圈再回到大门口时,在围墙上碰着了一个人,那个人静止于风中,远眺夜林,嘴里喃喃念着不知道什么。
小九靠近与他并立,说道:「大师,不去睡啊?」
致远转头见着是他,露出温和慈悲的笑容,说道:「小施主这么晚了还在此处,不也和贫僧一样?」
「嗯,」小九应了声:「我睡不着,所以绕着墙走一走,顺便看看。」
「贫僧正在为高施主诵经。」致远道。
「是不是诵完了经,就不会下地府受罪,而可以直到极乐世界了?」小九问。
「贫僧只是让高施主一路好走,至于到何地何界,并不是贫僧所能作主的。」
「大师,你说为什么武林会有纷争,会有人大欺小,会有人杀人呢?」小九问道。
「一切皆因嗔、痴、怨。」致远平静地道。
「那要怎么才能叫那些人别有嗔痴怨?」
致远微微一笑,面带慈悲:「舍得、放下。」
小九想了想,疑惑地道:「这四个字我不懂,很难吗?」
「对了悟的人简单;对参不透的人,难。」致远说。
小九又想了想,点头。「所以放不下是不舍得,放下了就是舍得。但如果对所有的人而言都简单,那所有人不就都成佛了?所以有人难、有人不难。山庄外面那些人是难,所以才无法舍、无法放。」
致远颔首一笑,眼眉慈悲。「小施主有慧心,这一役关乎多人生死,小施主一身武艺、能走却留,贫僧佩服。」
小九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说:「没什么,也就帮忙搭个手罢了。山庄里有好些个人都对我好,我义兄、越大哥、小笛子、牟大哥,还有华五哥跟华七哥,这些人我也是舍不得、放不下,所以我也难、难自己走了。」
致远还是微笑,一点都没被天璧山庄内外诡异的气氛所影响。
小九看着致远,说道:「大师会武的吧?切磋切磋几招可好,要不再这么站下去,我肯定会不小心睡着,然后从这围墙上滚下去了。」
致远说:「贫僧记得小兄弟练的是剑法。」
小九点头。「大师没带武器,咱们以手代剑练吧!」
致远与小九二人并立于极窄的高墙之上,墙上还叠着一片过一片的细窄琉璃瓦。踩这琉璃瓦要比梅花桩更不容易,要是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瓦就碎了,所以在刚硬与巧劲之间,得要权衡才行。
这两人互看了许久,谁也没动,忽而致远缓慢出了左手,看似没劲道,但一过来,却夹带着一股刚强的劲风。
致远这一手是正宗少林硬气功,看似平常,威力却不容小觑。
但致远出招慢,为的是招式到前有时间让小九想清楚如何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