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茵拿手臂撞撞游棠:“你说咱们会分到一个什么样的教官?”“什么样的不知道,但应该是本系的学长或者学姐吧。”游棠猜测道。s大的军训与其他学校略有不同,大都是由本校选出培训过的学长学姐担任教官。“不好说,本系的学长学姐好像去了隔壁的人文院。”白茵茵摇摇头,有些忧心忡忡,“希望来个好脾气的……这种天气再遇到个脾气不好的教官,军训就更难过了。”“都是学长学姐,应该不会很糟糕。”游棠安慰道。她倒不是很悲观,毕竟无论是小时候在部队里的操练还是这两年在中东的经历,相较之下军训简直不能太轻松。很快,学生们如浪潮般由后向前渐渐噤声,衬得一道脚步声越发清晰,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也终止对话。几秒过后,一个着迷彩服的挺拔身影与游棠擦身而过,站在了队列最前方。无数人昂着头,自认为隐蔽地打量着自己的教官,很快整个七连的学生反应分为两派:女生们纷纷亮了眼睛,踮起脚想把那张清俊的脸看得更清;男生们则一脸怀疑,思忖着这个看起来格外清瘦的家伙够不够当教官的格。仗着第一排的优势,白茵茵直接抬起好奇的目光。第一眼她觉得这人有点眼熟,第二眼觉得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第三眼她一愣,伸手使劲扯游棠的衣角:“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那天校医院的医助学长吗!白茵茵的话被游棠捂在了嘴里。游棠虎着脸掀起帽檐,向斜前方卓然而立的某人投去死亡射线。叶屿似乎是接收到了,唇边牵起个淡淡的笑,紧接着,水一样清淡的声音响起:“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屿,是医学院的大二生,也是接下来半个月里大家的教官,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那么接下来……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在短促的口令下,叶屿平缓的声音也带上了肃然的气息,唬得一众学生不由自主听从。而他则目不斜视站到首排最右侧的游棠身边,领着整个七连向操场走去。“你在搞什么?”游棠也目不斜视,只是嘴巴却翕动着,用几不可察的声音问道。“如你所见,接下来的半个月,我是你们七连的教官。”叶屿不动声色回道。“医学生不是很忙吗?怎么你这么闲,还有时间跑来带军训?”游棠瞥去一眼又问。“学校委派的,我也没办法。”“这么巧,把你派到我们系来了?”她轻哼一声,满脸不信。“我也觉得挺巧……大概是我们缘分太深吧。”叶屿一派自然,好像给学校写申请书的不是他一样。“巧到这份上,这缘分得有马里亚纳海沟那么深了?”叶屿却是没有再说下去,只偏头一笑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游棠又是一阵抓狂。搞什么啊!有话不说非要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她不是属蛔虫的啊喂!本来就是个别扭孩子,再这样下去会失去她这个小仙女的啊!游棠在心中怒而摔,想不通这两年叶屿究竟经历了什么才染上这样一个坏毛病。心情惨遭滑铁卢的游棠板着脸,浑身上下不自觉地冒出叶屿同款“生人勿近”的气息,冻得白茵茵打个哆嗦,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疑惑地望向依旧灿烂的骄阳。七连抵达操场的时候,已经有其他连队先一步到场,叶屿领着众人从中穿过,来到安排的地方站好。一路行来,一片蔫巴巴的灰绿色,越发凸显出叶屿这棵小白杨的不同。看着滚雪球般越粘越多的目光,游棠没好气地哼一声,真想拿个写了“游棠专属”的标签贴在叶屿脸上。却不想看就算了,更有甚者用梦幻的声音道:“有这样的教官,我就是晕倒在训练场上也愿意。”姑娘你醒醒吧,等你真晕过去就不这样想了。游棠呵呵一笑,为这道声音的主人提前默哀—要知道,叶屿虽然看起来淡漠一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正事上却最严苛不过了。所以呀,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谁知道好看的皮囊下面有没有一颗追求尽善尽美的心?七连的姑娘们,地狱模式要开启了,你们做好准备了吗?游棠慢条斯理地扬起嘴角。与此同时,校长结束讲话,宣告动员大会的结束。伴随着再一次响起的进行曲,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正式拉开序幕。“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晒化了!”“晒化算什么,我都快灰飞烟灭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我只是一条咸鱼,为什么要承受军训的鞭挞?”“救救孩子吧……”解散的哨声刚一吹响,众人便如潮水般,从明晃晃反着光的操场上席卷向阴凉处。由祖国的花朵到祖国的干菜,s大的新生们身体力行向大家证明,其中所需的时间不过一个上午。尽管太阳公公雨露均沾,可还是没有几个人能抵抗住这份热情,纷纷瘫倒在被感染的同样热情的大地上,只觉得树荫以外都是远方。要知道,虽然是由高年级学生担任教官,s大的军训却也没有掺水,保质保量地力求每一个新生都得到身与心的齐头并进双重提高。其中,属七连的遭遇最为惨烈—前文已经提到,叶屿叶教官是一个严苛的存在,这就意味着七连的训练注定与高质量做伴。而最让人绝望的是,叶教官每一个示范动作都标准有力,仿佛是从部队的严格训练下走出的一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在这波无差别攻击之下,无论是想挑刺的男生还是心旌摇曳的女生都偃旗息鼓,只盼能早些熬过这半个月,除了游棠。游棠依旧是活蹦乱跳的模样,正裹在人堆中兴致盎然买冰激凌解暑。“你要什么味儿的?”她回头问白茵茵。“不用了……我喝水就好。”白茵茵有气无力地摇头,举了举手里的矿泉水瓶。晒了一上午,她实在是吃不下甜甜腻腻的冰激凌。不一会儿,游棠举着抹茶味冰激凌出来,像是得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看得白茵茵好生羡慕:“你体质真好,不像我才一个上午就晒得头昏脑涨。”“我是前两年晒习惯了。”游棠咬下一口冰凉笑道,“中东可比这里热多了,而且一抬头就是叶屿冰块似的脸,我哪里还热得起来?”虽是抱怨,可她话里透出的熟稔让白茵茵不由得好奇道:“你们早就认识?”“可不是?”游棠弯起眼睛,“我们两家比邻,相伴长大,是最亲近最了解彼此的人……”说着说着,她突然话锋一转,有些忧伤地叹气,“可惜现在我们的关系在质变的关键时刻不幸遭遇了寒流,真真是前途难测啊!”“那怎么办?”闻言,白茵茵顿时替她着急,“你们以前闹过矛盾吗,有经验吗?”“以前的经验不适用啊……以前遇到分歧,我们都是直接打一架的。”“那确实是不适用。”白茵茵语塞。“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年说好陪我打架给我当军师督促我学习,结果消失两年回来就忘得干净,还悄悄有了不告诉我的小秘密!”游棠嘟着嘴闷闷不乐,忍不住向白茵茵传授过来人的经验教训,“要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谈恋爱就是走向死亡,向往恋爱就是在为灭亡做准备……想我当年也是自由潇洒的一条好汉啊!”两人从路口走过,正在谆谆道来的游棠话音一顿,突然就变换口风大声道:“可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包容他的一切?他是风儿我就是沙,他是阳光我就是云霞,他是咖啡我就是方糖,哪怕他是山泉,我也是最甜的那一口!啊—山无棱!天地合!沧海变桑田!也不会与君绝!”白茵茵停下脚步,愣愣地看游棠从唱衰爱情到深情现场的无缝切换,直到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咏叹调:“你的戏什么时候可以像你的钱一样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