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脚走进大厅,我知道自己不是贾掬,自己也成为不了贾掬,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用尽全力保住肆酉和我的性命,当然如果有必要,我宁愿自己去死。
我和阗狄不一样,阗狄这样的老臣,或者是朝中百官,在他人面前,都需要一样相同的东西‐‐脸面。
脸面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能用真金白银来衡量,但大多数时候比真金白银还要重要,因为有了真金白银不一定能拥有脸面,但在有了脸面的前提下,你一定能很快地拥有真金白银。
如果让阗狄在有外人的情况下,给我下跪,这对他来说比一刀捅死他还要难受,即便是刚刚我救下他一命,当朝皇上下令让他跪谢我的大恩,这个救命之恩在他下跪之后便会转化成为无穷无尽地怨恨,随后阗狄在心中便会指天发誓以后与我势不两立。
脸面和权势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权势是常人所能看见,听见,害怕的一种无形的外衣,而脸面却是一种虚无,但对那些拥有权势和部分百姓来说,那是一种凌驾于权势之上,必须拥有,永远不能抛弃的隐形盔甲。
我没有实际的权势,更没有所谓的面具,因为那张面具已经是我最美丽的外衣和最强的盔甲……
第二十八回
当北陆王子从那匹丝绸中抽出所包裹着的宝剑时,我身子微微一动,向旁边一侧。
北陆王子见状忙将宝剑收回,说:不要害怕,这是北陆一把雪剑,所以必须用上等的丝绸包裹,以此来抑制剑气,否则的话剑气四溢,是会伤人的。
我有些不解,看着那把宝剑,问:殿下这是……?
北陆王子将宝剑收好后,双手捧着那批丝绸道:这是一位挚友所托之物,让我特地到府上交予谋臣。
我双手接过布匹,仔细地看着,并没有看出什么怪异,刚要开口,肆酉竟然不合时宜地问:敢问殿下,这是何人所托?
北陆王子眉头凸起,我见状立刻喝斥道:轮到你这个下人说话了吗?还不快滚下去
肆酉忙跪下,给北陆王子磕头赔罪,随后立刻退下,退下前,还不忘盯着那匹丝绸又看了一眼。
肆酉退下之后,我忙道:我在家中一向随便,故下人也如此,还望殿下恕罪。
北陆王子道:这位挚友告诉我,将东西交予你就可,另外……
北陆王子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我拿起茶壶,北陆王子忽然伸手按住我的手道:谋臣可听说&ldo;天下乱,银鱼当&rdo;这一……这一……这一妖言?
天下乱,银鱼当?
我摇头:并未听说,殿下为何有此一问?
北陆王子笑了笑,说: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本王除了替挚友托送此物给谋臣,另还有一事相求。
我心想,北陆王子所托无非还是那三名女子之事,便说:殿下请讲。
北陆王子挥手让站在我和他周围的四名贴身侍卫退下,待厅门窗都关闭之后,这才开口道:北陆飞鹰信使所带的礼物想必谋臣已经收到?
我点头:当然,我正要当面感谢殿下。
北陆王子微笑着说:本王只是一直仰慕谋臣,谋臣智倾天下,两次于大殿之上救了当朝阗国老,阗国老不便出面,我只是替他略表新意而已。
我看着北陆王子,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什么,这是北陆王子又说:阗国老是本王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谋臣救阗国老就等于救了本王。
我点头:举手之劳,只是不想皇上失去这样一名良臣,将来王子登基之后还必须让阗国老尽力辅佐。
北陆王子笑了笑,脸色微微有些变化,开始喝起了茶,还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两个月之后,便是大哥的生日,同时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殿试,我听闻阗国老提起过,想推举你为这次殿试的主考官,还望谋臣不要推辞。
我很是吃惊,忙问:殿试的主考官应该是皇上,为何要推举我?
北陆王子压低声音:今年殿试与往年不同……
我问:有何不同?
北陆王子说:民间有才华之庶民,在经过州城试后可不参加科考司的考试便可直接参加殿试,而父皇近年来身体大不同往年,故需要宫中推选出一位德高望重,又才华横溢,智倾天下之人。
我摇头:可我并不是那个德高望重,才华横溢,智倾天下之人。
北陆王子笑道:我和老师说你是,你便是,所以……
我问:所以?
北陆王子说:所以本王所求之事便是今年殿试前三名,我需要其中两名。
我问:我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北陆王子笑道:殿试第一名,头筹我作为弟弟,就留给大哥,毕竟你是大哥的贴身谋臣,但二三名还请谋臣务必留给本王的人。
我看着北陆王子放在桌子上的那匹丝绸,说:既然你知道我是王子身边的贴身谋臣,为何还让我留下二三名。
北陆王子嘴角上扬,说:我曾经有过一匹很漂亮的雪马,也一直认为这匹马会对我忠心不二,但后来有一个人从我身边将这匹雪马夺走,我本以为雪马会从此不从,甚至绝食而死,却没想到这匹雪马在五日之后便认了它的新主人……世事无常,待到物是人非那天,从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影,因为它只是一匹马,马生下来便是给人骑的,谁骑不是骑呢?谋臣,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