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她在数着我的脚步,还是她自己的,我一夜走了那么多步子吗?
我问肆酉:我一夜走了那么多步子吗?
肆酉回答我:不管你走没走,这根本就不是你关心的问题,而是我关心的问题。
我看着肆酉,没有再问。
我们继续走,肆酉并没有再数,而是在我身后说:你关心的只是青叶,根本不关心你现在行走的方向,你行走的步数,步子的大小,步子的轻重……还有,是否有人沿着你的步子在走。
我停下脚步,向后一看,接着旁边墙上挂着的灯笼,隐约能看到我和肆酉身后只有一串脚步印,只能看见我的,而看不见肆酉的。我又将目光投向肆酉的脸上,肆酉面无表情,整张脸毫无血色。
肆酉说:你看,我一直踩着你的脚步走,但你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我又看着那雪地中的脚步,问:你为何要顺着我的脚步走?
肆酉苦笑:我以为可以跟上你的脚步,走着走着便能追上你,但现在发现,无论如何我都跟不上你的脚步,而且你还离我越来越远。
肆酉从我身边走过,离开那一串脚印,重新留下自己的脚印。
肆酉站在我的旁边说:所以……我觉得放弃跟随你的脚印,走自己的一条路,或者就能跟上你,和你并肩站在一起,这样即便是灵魂没有追上你,但身体却和你呆在一起。
我正要说话,肆酉又打断我:大人,你是我的师父,我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书,但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学明白,你能考考我吗?
我说:考什么?
肆酉向走了一步道:谋臣之道。
我点头,问:谋臣之道是什么?
肆酉又走了一步,站定回答:一个将毕生时间花在如何不能被权谋控制,而去控制权谋的人所走的路。
我点头,又问:权谋之术,归纳有十,是哪十?
肆酉向前又走一步,回答:大小、远近、明暗、真假、强弱、虚实、进退、刚柔、直曲、顺逆……
我思考一阵,又问:权谋中权所指何物?
肆酉低下头,哈出一口白气:本是秤锤之称呼,秤锤是秤用来衡量所称物品轻重的平衡物件,在秤杆之间来回滑动……
我和肆酉并行站在一起:权者,反于经然后有善者也。
肆酉依然低着头:大人,徒弟愚笨,经又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