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晦气其实是皇上所酝酿出来的,死一个人而已,就算不是在边关大捷之日,一个月死上这样一两个宫女,在禁宫内都是正常的,否则的话,为什么每年都会选无数的宫女进宫?
宫女就是用来祭天的,因为宫中流出的血,在大多数时候总比宫外的珍贵,即便那只是宫中下人的血。
所以,那名太监在进府来告知我这件事时,张口第一句话便是:&ldo;大人,择秀侍女官耿菊花祭天了……&rdo;
耿菊花的死,虽然在我意料之内,但还是让我小小地吃了一惊,因为我确实没有想到他会死这么快。在我的计算中,耿菊花会死在&ldo;择秀&rdo;一年到两年之后,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她知道的事情甚至比我这个在宫内有着&ldo;地位&rdo;的人还多,焉能不死?我想在这个深宫之内,能安稳的活到寿终就寝那天,必须是一个又聋又哑又的人。
大王子的眼中是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我到现在还活着,那是因为苔伊代替我死了一次,我活一天算是赚一天,后来大王子又觉得我是一个很好的挡箭牌,而那个侍女官呢?她竟然傻到每次青叶前往王子府,自己都跟随,认为自己成为了王子的信任之人,殊不知,自己活在世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我装作无比惊讶的模样,站起来,看着传话太监,问:&ldo;为何……&rdo;
传话太监面色苍白:&ldo;祭天啦,耿菊花祭天啦。&rdo;
我脸色一沉,点头道:&ldo;我知道了。&rdo;
传话太监正要走,我又叫住他:&ldo;耿菊花是什么时候,是怎么祭天的?&rdo;
传话太监回身说:&ldo;回大人,是丑时祭天的,她吊死在宫女专用的那口井的旁边……井边有颗大树,踩着井沿刚好可以站上去。&rdo;
我又问:&ldo;你怎么知道耿菊花是踩着井沿上吊的?莫非你亲眼所见?&rdo;
传话太监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道:&ldo;大人,大人,你可冤枉小的了,小的都是听发现耿菊花尸身的禁卫们说的。&rdo;
我说:&ldo;噢?是吗?&rdo;
传话太监有道:&ldo;发现尸体的禁卫说了,那井沿边上全是耿菊花的鞋印,鞋印上戴着泥土,那泥土和耿菊花鞋上的泥土一模一样,不会假,肯定是耿菊花自己上吊自杀的。&rdo;
我点点头:&ldo;耿菊花为何要上吊呢?&rdo;
传话太监四下看看无人,低声说:&ldo;大人,你也知道,这宫中不时有个宫女祭天,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次……&rdo;
传话太监没再说下去。
我厉声道:&ldo;这次什么?你还隐瞒什么?&rdo;
传话太监又磕头道:&ldo;这次听下面的小宫女传,大概是和择秀有关,这耿菊花最近一段时间总是忧心忡忡,魂不守舍,整日面无血色,哈欠连天……&rdo;
面无血色,哈欠连天?这就对了,耿菊花这样每天半夜和青叶一同前往王子府邸,肯定会睡眠不足,但王子为何要这样急于干掉耿菊花?难道是因为耿菊花无意之间在王子府撞见了什么?
传话太监说的与择秀有关,无非也是有人看见了耿菊花半夜带青叶离开,故才有这种猜测,但除了我之外,我想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能跟着青叶和侍女官的身后,不,还有肆酉,也许还有一个人,但我无法确定。
传话太监走后,我带着肆酉离开了谋臣府,虽然现在我没有任何头绪,不过直觉告诉我,侍女官的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耿菊花的死也许就是一件巨大阴谋的开始,毕竟这个阴谋已经开始很久了,以一个侍女官的死作为开幕是再合适不过了,如今在这深宫之内,知道这个女子的死是阴谋的开幕,不过几人而已,而这几人都想拼命的活到最后,我是其中之一。
刚走出谋臣府,我便看到了孤零零站在大门外的卦衣,卦衣还是那一身打扮,还是面无表情,还是冷冷地向我说道:&ldo;大人,殿下有请……&rdo;
第四十九回
卦衣走了,说完那句话便大步离开,我忍不住想叫住他,可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都像没有听到一样,那走路的姿势就如只是路过谋臣府,刚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脸上永远都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我看着卦衣的背影,突然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就在卦衣从拐角消失的那一刻,我意识到了卦衣今天少带了一样东西,一样他从来都不会离身的东西。
那一件东西从我认识他那一日开始,到现在,但凡见到卦衣的时候,都没有见到过他离手。
我想到这的时候,肆酉也同时张嘴说:很奇怪,卦衣今日并没有带刀。
对,卦衣没有带刀,一个从来都刀不离身的人,为何今日没有带刀?难道是他想暗示我什么?
我说:对,看到了,没有带刀。
肆酉:卦衣是否想暗示大人什么?
我摇头:没有带刀,是否想暗示我,这次我去见王子不会有任何危险?
肆酉不同意:他也许是想让你知道,刀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王子的手上,所以这次去王子府邸,很可能凶多吉少。
我摇头,转身看着肆酉,说: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卦衣想暗示我什么,而是卦衣为什么要暗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