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喜欢胡思乱想。很多时候会一边走路一边瞎想,一直到目的地为止。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也会瞎想。一直到我现在这个岁数,还是改不了习惯。前几年我甚至专门做了脑部的核磁共振,实在怕用脑过度提前老年痴呆。
初中升高中的假期玩的太狠,上高中以后已经对学习失去了兴趣,一直没有兴趣到硕士毕业。这么多年,忙或者不忙,认真或者散漫,感觉一直在混日子,混吃等死。我甚至没有坚持心写完现在这篇文章。前两次动笔,自己都不忍猝读。这是第三次写,大概率还是要断。
若干年前,因为花天酒地,不注意身体,着实生了一场大病。入了院,主治大夫迟迟不敢动手术,血压一直太高,怕我上了手术台下不来。科里头发花白好死不死的权威专家带着一群学生来查房,看着我说,像这个病,搁几年前做手术,好一个,死一个。我真踏马谢谢你大爷。
情况最不好的时候,高压到了二百多,上厕所不敢蹲坑,起来眼前都是黑的,躺在床上真有点气若游丝的味道。我住的是个大房间,里面起码有六七张床。夜里关灯,走廊的灯光打进来,屋里有人打呼噜,有人唉声叹气,斜对面的老逼头子整日整宿的叫唤,气得床边的孝顺儿子低吼着要掐死他亲爹。真是一片末日的滋味。
睡得朦朦胧胧,觉得旁边坐着一个人。黑衣黑袍,拄着个不知道啥玩意儿。我使劲睁睁眼,看定他,慢慢说,草泥马,好歹你伸个长舌头,戴个牛头马面的,拄把镰刀算咋回事。不懂入乡随俗?
那个人也不说话,看着我。我渐渐觉得身上开始发凉。我掏出一件东西,朝他伸出手,平摊在手掌上,借助外面的光线,反射出几丝璀璨。
“从法律的意义上来说,你这算行贿。”黑衣人慢吞吞说道,喉咙好像有两把锈菜刀相互摩擦。他往前微微探头,端详了一会儿,说:“黄金家族的好东西。。。洞里拿的吧?”
我说我不想死。这个够不够买命?
黑衣人看着我,突然咧开嘴无声的笑了。我甚至能看到他森森的牙齿。他凑近我,我闻到了一股腥气。
“关键是,你现在是死是活?不死不活?又死又活?你不是在洞里就该死了吗?
老实说,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无言以对。
“对了,你那些可爱的兄弟们都去哪里了?或者说,从洞里出来,你竟然没有打探过他们的消息和下落?”
“啧、啧、啧,多么纯真可贵的友谊。”
我的心脏好像突然被一只手攥住了,喘不上气。同时脸上又热又辣。
“黄金家族的子孙选人的眼光真不好。最卑劣者反而活到了最后。”
我重重叹了口气:“你居然这么身临其境的,看来我真的命不久矣。”
当人总是一味的开始回忆,那他一定正在衰老或者面临死亡。
我那时还在体制内,待在灰暗而狭小的平都,拿着固定而微薄的工资,过着无聊而窘迫的生活,看不到人生的半点希望。面对不喜欢的命运,一个人有再多不甘,也会慢慢习惯和沉沦,更何况我是一个惰性很大的人,胸有大志却耽于幻想,脾气暴躁但本性怯懦。当时单位接了一个上级的活,叫做旅游资源普查,山川河流、景区景点,哪怕一棵烂树、半垛石碑,只要入了“当地名胜”,都得去实地考察拍照,回来再按照固定表格填写一遍,很无聊的一项任务。有时候是领导带着我去,有时候我带着别人去,而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是从那天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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