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毅是出离的愤怒了,他不怕死,可他不要背着莫须有的罪名被执行枪决!可他一个东方人在巴西太显眼了,尤其是这种小地方,在巴西员警全城搜索之前,他要赶快离开。
那么方越骁此刻是在回金三角的飞机上吧?苏毅在深夜里穿着戏剧化的殖民时期红白色军装,坐在狂欢游轮上想,他是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个救命的装束和节日的。
走到甲板上吹风,看着河岸上连绵的灯火。一队荷枪实弹的员警正在码头上设卡,苏毅低下头,不自觉把帽檐又往下拉了拉。
回想着遇到方越骁后一连串的事情,这些事情单独看来并没有什么,可如果串连起来,就是一个圈套的始末。
第一次见面,方越骁就明显流露出厌恶的样子,他本能地讨厌苏毅的阳光大方,包括在迈阿密的胡安事件也是这样。
在宿舍里,苏毅炫耀那本写满父亲功绩的剪报簿时,他抓着颈间的项链情绪异常,那晚的试探也是他第一次勾引。
为了获取情报,他会委身刘希文,而一般的员警绝不肯这么做,因为哪怕再想晋升再想缉毒也不值得这样受辱。
在迈阿密的树林里,刘希文就会警告过:「他勾引你的时候,你要警惕,因为你永远看不清他的心,他却能几下子就偷走你的心!」,可惜,苏毅完全抛在了脑后。
他早计画好抢夺「醉情人一号」后和同伙在丛林里会合,所以一到圣何塞就准备了武器和户外用品。
他们一起偷看到卡斯蒂略和林嘉华的变态性爱时,苏毅以为林嘉华是被迫的,他却冷哼着说「阳光男孩生活在阳光下,这些阴暗变态的东西你当然不会知道」。
卡斯蒂略搞突然袭击,要他们跟陈合信通电话,他说「我是岳霄」,现在想来才知道,他说的是「越骁」而不是「岳霄」,他是金三角方楠的儿子,不认识香港的黑道头目才奇怪。
从第一次跟苏毅上床,他就打定主意要让苏毅沉沦。他像一个出色的猎人那样,设伏,下套,伪装,收网,成功猎取了苏毅的心之后,再残忍地把它揉碎。
他用尽心机编目织了一个爱情故事,目的却是要让苏毅更受伤。故事的结束,还顺手给苏毅来了个栽赃,正如他所说,他要从精神上毁灭苏毅,把苏毅从阳光明媚的世界拉到不见天日的深渊。
他成功了,苏毅从「正常人」变成了同性恋,从员警变成了「毒贩」。
苏毅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却被他装出来的假像所迷惑,一头沉进去看不清事实真相。他几次说过父母是「烂人」,无论是自嘲还是无意,这是他唯一没有欺骗的地方了。
苏毅苦笑一下回头看游轮上的歌舞升平,这个游轮上所有的人都隐藏在夸张的衣饰之下,再也分不出彼此。
人们在甲板上都载歌载舞,好像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悲伤。
压低的军帽檐遮挡住了他忧虑的表情,两个打扮成鹦鹉的小姑娘笑着跟他打招呼,苏毅勉强笑了一个,可是,前方的路又该怎么走呢?
游轮外的世界一片漆黑。
◇
两天前,牙买加岛上的起因。
虽然被毒蛇咬伤,但并无大碍,方越骁却执意要在牙买加住院治疗。
岛上的医院虽然不大,因是在热带地区,毒蛇咬伤是常见病,医生马上拿来一本毒蛇图谱请方越骁辨认,最后确定是蝮蛇咬伤。医生将他的伤口彻底清创,并注射了抗毒血清。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头只有王冲一个人在默默看书。奇怪,陈易捷昨天一天像绿头苍蝇一样围着病床打转,不是动手动脚就是催问何时回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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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冲连忙放下书,站起来说道:「听说现在是牙买加的狩猎季节,他们兴奋得不得了,申请了执照去山里打猎。」
「狩猎季节吗?」方越骁坐起来,微微笑道,「打猎的确有趣,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你的埋伏却浑然不觉,这种乐趣真是妙极了。」
「二少爷也想去试试身手?」王冲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纸条,「还有两张许可证,我们一起去?」
方越骁点起了一支烟,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这不是还在装病吗?一下床,陈易捷又该催我回金三角了。」
王冲迟疑地问道:「二少爷这三年没回去过几次,这次回去住几天?还要接着装什么国际刑警吗?」
「不了,」方越骁吐了个烟圈,「这三年也捞到了不少功劳和资源,我准备杀回金三角大干一场。」
「嘘!」王冲连忙四下看着,「二少爷,余先生耳目众多,这话让他听到了可大大不妙。」
方越骁撇撇嘴,狠狠地弹了下烟灰,小声嘟嚷道:「就是因为这个老变态才不想回去,说起来也算是我继父,想起要陪他睡觉真是恶心!」
「二少爷!谨言慎行,」王冲正色说道,「方家已经金非昔比,你继父现在才是金三角的老大,锋芒太露只有死路一条。」
「我知道,」方越骁悻悻道,「现在不发泄两句,回去更说不得了。」
这时,窗外传来几声枪响,孰知枪械的方越骁和王冲马上听出,这是双管猎枪的声音。
「打开窗帘,我看看外面风景怎么样?」方越骁有些按耐不住了,「装病装得快烦死了,不行就打一场猎然后回去。」
打开窗帘,窗外正对着一个绿油油的山坡,方越骁一边抽烟一边看风景,突然哈哈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