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波音757的登机口,两位空乘人员正在核对着乘客名单,“进来人的机票我每一个都仔细查了,而且我都留意着人数,现在的人数和名单里的确差了一位,乘务长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话的是身穿蓝色制服的年轻空姐,她向旁边那位身穿红色制服的空姐解释道。
“小李别慌,我们再查一遍。”乘务长一边沉稳的说着,一边核对手里的名单。
“吴姐这可怎么办啊,现在都已经到了起飞的时间了。”年轻的空姐透过公务舱看到了经济舱室焦躁的人群,“刚才有好几位旅客一直找我抱怨,我真的很想对他们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这个人也真是的,这么久还不上来,客车还不等人嘞,更何况咱们这是飞机。”
“咱们着急根本没用,现在着急的应该是检票口那边。”
“我看这个人肯定有什么急事来不了了。”
“这是去往悉尼的飞机,一般人光办理澳大利亚的签证就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我在各种航线都飞过,很少听说去往这种地方的人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误机!”
“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要和机长再汇报一下?”年轻空姐郑重问道,甚至将自己平日里一直尊敬的乘务长称呼了“你”,她在培训学校里学过,她们这些普通的机组人员只有乘务长才有权利和机长直接对话,她觉得如果是自己处在这个位置,一定要把现在的情况跟机长汇报。
乘务长看向了年轻空姐,她的眼神里能读出一个词,那就是“幼稚”,按照规章制度来说,这样的事应该随时和机长保持联系,但是同样作为老练的机组人员,又和这驾飞机的机长配合了那么久,其实这样的事不用说机长都心知肚明,说了只会显得自己很愚昧,但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初生牛犊,有些流程的事不得不在她面前按部就班,“你说的对,我现在就联系机长。”
乘务长无奈地拿起了挂在舱室内壁的封闭电话,按下了联系驾驶舱的号码,“机长,现在那位乘客仍未登机,您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电话听筒响起了沧桑的声音,“乘务长,塔台已经在公共频道里安排我们去往三号跑道起飞,如果十分钟之后这位乘客还未登机,我们拆除登机桥,开往三号跑道。”
“好的,我明白了。”她挂上了电话,转向了满怀焦急的年轻空姐。
“机长怎么说?”
“不等了,十分钟之后走人!”
……
飞机的驾驶舱内,机长在抱怨着,“我们都做不了主的事,她操心又有什么用,电话响的时候,我还以为她那边又出了什么状况。”
坐在机长旁边的副驾驶开玩笑道:“这个误机的人不会是乘务长的亲戚吧?”
闻言,机长突然严肃了起来,“你这个玩笑就到我这里打住。”
副驾驶像个知错的孩子似的,低下头来默默地应了一声,在这位严肃的机长面前,他许久都没有言语。
一直留意着仪器上各种数据的机长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十分钟,副驾,做好离开登机桥的准备,然后准备关舱。”
此时,通信高频里突然传来了指令,“CJ343,CJ343,这里是白云塔台呼叫,白云塔台呼叫,起飞时间将延后五分钟,请不要撤离登机桥,再说一遍请不要撤离登机桥,完毕。”
机长迅速拿起了高频的话筒,“白云塔台,这里是CJ343,收到你的指示,暂时不脱离登机桥,起飞时间延后五分钟,完毕。”
“谢谢配合,通讯结束。”
机长狠狠扣上了话筒,“搞什么东西,又要延后五分钟!”
“塔台说不让撤离登机桥,会不会是那个误机的人要上来了?”
机长摸着经过仔细打理的络腮胡,思索了片刻,“完全有这个可能,塔台没解释原因,那肯定不是因为机械故障问题或者天气原因,咱们早已做好了起飞准备,后面还有这么多飞机都在排着,一架飞机延误起飞,大家都受到连累,塔台根本不可能会因为一个人的误机而去通融……而现在,塔台竟然一次次做出妥协,依我看,此人来头不小啊。”
……
身形苗条的她踩着灵巧的步伐款款走在了登机桥,亮泽的秀发披于背心,被一根粉红色的丝带轻轻挽住,并随着步伐轻微灵动,一套白洁的运动服却更显衬她皎如秋月的肌肤,她不紧不慢地走着,走到一半的时候抬头望向了舱口,看到了满脸焦急的两位空乘人员正紧盯着自己,她们的脸上就差写着“你能不能快点”,她的俏脸扭转到了另一边,没有携带任何行李包裹的她还故意放慢了脚步。
年轻空姐对乘务长小声嘀咕道:“整架飞机都在等待着她,你看她还不知道着急,真不知羞耻。”
“是啊,我看她二十左右的样子,这么大了真是一点没有教养。”
“你看她走路时孤傲冷的架势,这得多大腕啊。”
“别说了,她来了。”乘务长强挤出了笑容,伸出平开手心的双手接过女孩的机票,她格外留意一下机票主人的名字,如果换做平常的话,她根本不会关心乘客叫什么名字---Long?只有一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刚才核对名单的时候出现过了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打错了,真是怪异的人配怪异的名。
乘务长收回了脸上的轻蔑,努力笑着,“你好,H舱请往里面走。”
她抽回了递过来的机票,“头等舱商务舱都坐满了吗?”
一时之间,乘务长被这突如其来的反问整得不知如何作答,“对……对啊,那边都已经坐满了。”
“有座坐都不错了,来晚了还妄想要上等坐,哼!”年轻空姐在乘务长的身后悄声气愤道。
她听见了,但没有理会。
她路过宽敞的商务舱,来到了拥挤的经济舱,这一路走过,无数双怨怒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她双手揣进衣兜里,潇潇洒洒、落落大方穿越过这个充斥着怨气的空间,迷离的眼睛里只留意着行李架上的座位号,最后,她在H舱的中间找到了机票上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