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方师太和蔼一笑,又道:&ldo;施主该明白,现实与梦境往往就在一念之间。&rdo;
箫玥微微颔首,朝静方深深一拜:&ldo;多谢师太开导。&rdo;她缓缓起身,又道:&ldo;我想,是我该告辞的时候了,这四年间多谢师太照顾。&rdo;
静方心里感慨,看向箫玥的目光慈爱且温善,&ldo;阿弥陀佛,万事皆因果,有缘自在缘,施主放心的去吧。&rdo;
皓月当空,月光如水银泄底,月光下只见一座不知名的孤峰傲然而立,晚间云雾笼罩在山间。夜半无人,清风不问人间流年抛却,自在青竹翠色间淡淡穿绕流畅。
箫玥凝着几年间栖息的地方,忽地卷起一根树杈,舞出一套剑法,并不细想什么招式,心之所至手上随舞之。
晚间风起,她随风而舞,愈发心境空明,暂时忘却前事只循心而动。
&ldo;清风舞明月,悠然落林间。&rdo;柔媚的音色,妖娆的身姿,胜过世间万千光华。
闻听来人,箫玥顺势停下,淡淡看着来人。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风荼媚的忽而出现,又无声息的离开。
风荼媚此刻正不加掩饰地凝着对面的美人,继而掩唇一笑,依旧是柔媚的音色:&ldo;怎么,终于想下山看看了。&rdo;
&ldo;你若在探我脑中思想,休怪我无情。&rdo;依旧是清冷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愠怒。
&ldo;……恩?&rdo;风荼媚尾音上扬,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箫玥面前,眼眸含笑地看着她,&ldo;你待怎样?&rdo;
箫玥陡然后退一步,在对方玩味的神情里偏过头。她的确不能将风荼媚怎样,这身武功面对风荼媚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见她不作答,风荼媚又道:&ldo;你既想出去走走,那不妨带上我,就全当是喝了我那么多好酒的酒钱了。&rdo;
说着,她秀眉一挑,勾魂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恶趣味,语气邪魅道:&ldo;况且有本王一路作伴,你也不至于冷冷清清。&rdo;
箫玥眉间微蹙,看了她一眼,&ldo;我没兴趣带个话痨。&rdo;
&ldo;唉……你个小没良心的,若是没有本王,你这几年哪有好酒可以喝。&rdo;一声幽幽的叹息,包含了浓浓的埋怨和委屈,听着让人感觉心都快碎了,恨不得上前掏心掏肺给她,哄她展颜一笑。
然而,箫玥这几年已经摸透了风荼媚的脾性,这人的十句话里,有七句是没个正经的。故此,箫玥一般都是漠视不理。
只是,想到风荼媚酿的酒,箫玥眉宇间的冷意稍退,&ldo;你这个人也就酿酒,还算说得过去。&rdo;
风荼媚唇角轻勾,一丝媚笑立即出现在脸上。纤长的手指勾起箫玥的下巴,故意地刮了一下,&ldo;丫头,本王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你想不想知道……&rdo;
箫玥神情微动,转身与风荼媚隔开距离,&ldo;我要歇下了,不送。&rdo;
风荼媚狭长的眸子,此刻隐隐呈现着不为人知的光芒。她本就非寻常女子,生来神女,冥王之尊,却偏生面对个小丫头没了法子。
对于这个外表冷冷清清,实则早已鳞伤遍体的小人儿,她就是无法如以往那般心如止水,坐视不理。
&ldo;罢了,你既不愿搭理我,我走就是了。&rdo;柔媚的音色带了几分无奈,言语间尽是对方辜负了她的一腔情谊,幽幽转身,黯然消失在夜色中。
箫玥没料到这个妖孽这么轻易就走了,倒也不甚在意,迈步进了竹屋。
风荼媚隐了声息,孑然而立,凝着那抹单薄的身影,心里微微有几许刺痛,如此不同的女子,哪怕是在无情的人,也会勾起心尖最柔软的一角。
只可惜,这世间再无人像她这般傻。
过了许久,风荼媚轻轻一笑,唇边的弧度有些涩然,凉风拂面牵起她柔顺的发丝,遮住了那双桃花眼里浮现的落寞。
华灯初上,浮尘寂落。转眼间,又是一年上元节。
是夜,天际盈盈的幻起一场轻雪,不多时地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氲。然而这场雪,却并未阻止人们的脚步。
城楼的铜钟撞响,悠远而深沉的声音仿佛从头顶上空传过来,回荡进无数人耳里。手中抱着浮灯的人们像往年那样,燃起手中的天灯,然后扬起双手,把自己的天灯稳稳送入空中。
顷刻间,无数只白纱的天灯托着淡黄色的火光,从城中升起,在头顶上空汇聚,映着飘落的雪花,比烟火还要美丽,恍如仙境。
城楼上,红衣女子傲然而立,深邃的眼眸如万里冰川一般冰冷且寂寥。她望着城下热闹非凡的人们,眼底的凄凉更甚。
夜风拂过,牵起她的衣角,吹散了飘远的思绪。
她身后的紫衣女子不知从何处弄来一盏天灯,捧着递给她,&ldo;许个愿吧。&rdo;
看着白纱的天灯,她勾起一抹涩然的笑容,她想不出一向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的自己,什么时候竟也会相信这种东西可以实现愿望了。
紫衣女子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浅浅勾唇:&ldo;不妨试试看。&rdo;
听对方这么说,她也不客气地接过天灯,指尖在纱纸上轻轻划动。片刻后,点燃了灯芯,淡黄色的光晕便从灯心里透出,纱壁慢慢鼓起,天灯缓缓飘起,慢慢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