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夜,她的脸红透了,几乎要沸腾起来。李鸣凤像火,在她身上放火,想将她烧得体无完肤,用他的眼神、他的双手、还有他薄美的嘴唇……她赶忙翻出屉里的绢扇,用力对着自己的脸孔猛扇,想扇去热意,谁知越扇越急,啪的一声,绢扇被她给扇断了。热意没消,倒多了份窘意。莫晚艳趴在妆台前低低呻吟起来。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她总觉得李鸣凤太入戏,而原本应该要维持冷静的自己,似乎自制力也糟得一团混乱,被他翻过来这样亲又覆过去那样亲也毫无招架之力……八成是太久没劳动四肢,全都生锈了,不然整夜软绵绵像摊烂泥挂在李鸣凤身上的那根废柴是谁呀呀呀?!好!自我反省、自我约束、自我强化,拎着双锤去动动手脚吧,要是李鸣凤敢再手来脚来,她也有办法反钳住他的手,将他压制在床上,让他无法轻毕妄动,让他也试试被人擒着啃咬的滋味……哼,还敢跟她说要在她身上咬出他名字的吻痕才放过他,她难道不会如法炮制,也咬一排“莫晚艳”给他看吗?!要比笔画多寡,“莫晚艳”可不输给“李鸣凤”,光那个“艳”字就足够布满他的整片背部!唔……怎么觉得李鸣凤裸着上身,伏卧被衾之间,露出大片肌理,上头被她用嘴吮咂着她的名字,像一朵朵小红花拼凑起来的景色还满引人遐想,满……秀色可餐的?她咽咽唾,咕噜吞下因想象而泛滥的口水。有点想付诸行动……“艳贵妃,热水备妥了。”小宫婢福身禀报,打断她脑子里挥之不去的美色。“不要热水,换冷水——啧,算了,我先去练练锤,练完回来水也差不多凉了,我那时再洗。”她现在浑身燥热,还浸什么热水澡?“您要去练锤?”堂堂一名贵妃,拿着比脑袋还大的锤子在皇城里耍弄,与那些名门淑媛相较,显得太粗鲁野蛮了吧——莫晚艳可不理会小宫婢表现在脸上的不赞同,她不可以跟李鸣凤一样入戏太深,她只是来帮他的,不是真要当他的妃子,别拿妃子的戒条来绑她。“皇城里哪边可以让我练武的?”她问小宫婢。小宫婢还是皱着眉直摇头,想劝阻她,但莫晚艳一脸坚持,甚至自己动手卸下发篦,开始编起简单的麻花辫,小宫婢无奈,朝东方指去,“往那儿定,有一个大校场,是皇上练箭及骑马的地方,您可以去。”莫晚艳颔首,换上轻便的武装,一肩扛起一个锤子往外走。小宫婢指的地方非——常的远,莫晚艳靠两只脚走了一炷香以上的功夫,几乎有种自己已经狠狠运动过的错觉。所幸在她打算放弃之前,宽敞的校场出现在眼前,只不过场中已有人先到,她走近,视线胶着在场中人行云流水般的刀法,忍不住小跑步起来,急急想奔近看个清楚——哇,好俊的身手!好俊的招式!她浑身武虫都搔痒起来,挥动手里双锤,她朗声叫了一句“赐教”之后就杀过去,加入对方的刀阵之中,与对方过起招来。对方没有怔忡,刀一横,挡住莫晚艳的双锤,两人各自退开,重新调整气息,第二回,开战。她双锤舞来毫不笨重,对方刀法俐落,刀刀有力,两人打出兴致,拿出看家本领,不过她的对手是个高壮汉子,体力胜出她许多,另一方面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武艺略逊一筹……不,是逊很多。这男人摆明是让她,他腰上挂了三柄大刀没动,只用手上那把对抗她的双锤而游刃有余,最后,她的双锤被刀柄击飞,脱手而出,飞落在校场之外,胜负底定。“你的招式很凌乱,出手之前最好先想想下一招,吐纳调整也有待加强,体力不行,不过力道拿捏很好,可造之材。”男人过完招,开始讲评,分析她的优劣。“夫君,可造之材这句用得很好哦。”另一道温雅轻柔的女性嗓音响起,莫晚艳才发现还有第三个人在。说话的女人坐在校场外的遮蔽大伞下,始终目光温柔地凝觑男人,顺便瞧见莫晚艳时,她给了莫晚艳一个轻浅颔首及优雅微笑。“嘿嘿。”方才冷肃着一张刚棱面容的男人,听见女人的夸奖,露齿笑得像个孩子。“呀——”拜连日来被宫婢逼着背诵皇家族谱及人像之赐,莫晚艳认出一男一女的身分了,伞下乘凉的女人是李鸣凤的十八皇姊李淮安,校场上舞刀的男人是镇国大将军兼十八驸马伏钢——伏钢就是当年将她像拎沙包一样拎到狮子面前去晃两圈的臭脸将军!她可没忘记伏钢当年送走她时,还送了她一句别得寸进尺。老鼠冤,记得恁牢,但伏钢似乎没认出她,当她是一名偷懒的小宫婢。“小宫女,要不要再过几招?”“我又打不赢你。”她将双锤捡回来。“你换个轻一点的兵器再来吧。”那两根锤子加起来大概就此这小妮子重,挥舞起来笨重。“我用惯锤子。”“选到不对的兵器,对武艺进步没帮助。”若不是见她还有几分可塑性,伏钢是很懒得指点人的。“你扛四柄大刀有比较好用吗?”人只有两只手,一边握一柄都还嫌多了,他一带就是四大把,难道他的双脚也有本领各挟带一把吗?“是没有呀,我带爽的。”“好答案,我用锤子也是用爽的——哦!”她的脑袋竟然挨了伏钢曲起的长指狠狠一敲,清脆响亮到好似她的脑子里空无一物,才能叩叩作响。“女孩子说话粗鲁像什么德行?!你瞧——”他远远指着心爱的娇妻,“女孩子要像那个样子才配叫女孩子!”说这句话时,他神情骄傲。“明明你刚刚也是那样说呀——”“我是男人。”理直气壮。“男人稀罕个屁呀……”看见伏钢瞪她,她赶忙捂嘴摇头,粉饰刚刚又说粗鲁话的罪行。“夫君,别欺负她。”李淮安从伞下步出,踮着足,拈着绢,为伏钢拭汗。“看见没有女孩子样的女孩子就忍不住想教训。”因为自己家里正巧也有这样一个独生女。要是女儿像爱妻多一点就好,像他……唉。“来,一块过来,我这儿有凉茶。”李淮安挽着夫君,也招呼着莫晚艳。莫晚艳当然不客气了,方才一路找校场,她就觉得渴了,又与伏钢过招,汗水也洒得差不多,来杯凉茶正合她意!“别喝太猛呐。”李淮安同时告诫着夫君,也告诫着她,但这两人性子还真像,都是一拿到茶就仰头咕噜灌下,然后同时将空杯子递到李淮安面前。“再一杯。”异口同声。“都说了要你们喝慢点呀。”李淮安只能苦笑摇头。两人哪里说得通呀,第二杯一样的下场。“呼——”满足。“好好喝的凉茶,谢谢你。”“都是一家人,别客气。”李淮安不像伏钢驽钝,她一开始就知道莫晚艳的身分。“一家人?谁跟谁?”伏钢始终在状况外。“夫君,你还认不出来吗?她是鸣凤新封的妃子呀。”伏钢瞪大眼,那日的册封大典,他只喝了一杯酒就带着爱妻回府去,情愿顺道去找间小店吃面喝汤还比较自在,所以他没久留,自然也没仔细去看那名妃子的真面目,但依照他的认知,能进宫闱的女人,总得是美人——她并不是丑,只是距离美还有一小段距离尚待努力,加上相貌太过年轻,没有女人的妩媚魅态,不像是后宫里争宠争权的精明嫔妃。越是打量莫晚艳,越是觉得她眼熟,这张脸孔,似乎在哪里见过——“呀!狮子!”伏钢想起来了,这丫头就是当年李鸣凤吩咐要他带她去看狮子的小姑娘!“谁是狮子?!我只是头发蓬!”莫晚艳不服气吠回去。没礼貌没礼貌,指着少女叫狮子真没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