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措手不及的我,和同样不知所措的你,到底该何去何从,
——摘自《女仆日记》,作者,清水流
当碓冰拓海难得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乖乖看电视的时候,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拿起瞟了一眼,讶异地看到来电显示是“流”。
看到清水流的来电,他第一反应就是,她不会不小心按到了吧,毕竟昨晚她就说了今天要出去陪薮煌纯那个小恶魔一天的。
也许不是呢,不过怎么突然想到他了。没有多想,他笑笑,接起了电话,一手漫不经心地按着遥控器换台,“流,怎么?想我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良久的沉默,直到他被这沉默弄得心慌的时候,他才听到对方艰难地开口,一字一句是那么艰涩,“东京综合病院,流出车祸了,在抢救。”
手上的遥控器应声而落掉在了地板上,电池都掉了出来。他一手颤抖地捏着手机,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得大大的,耳边明显地出现了耳鸣的现象。
他认得那个声音,是那个叫薮煌真的男人。为什么要和他开这样的玩笑?为什么那边隐约能听到小孩子压抑的抽泣声?为什么他的听力这么好?
抿了抿干燥的唇,他张了几次的口都又闭上,什么都不敢问,现在他只想确定他刚刚有没有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
“碓冰拓海!”薮煌真认真地叫了他的名字,因为听到他的话而不自觉拔高了音量,想起那个还在抢救的人,他心痛了。
抬头看了一眼“手术中”的红灯,又看了看那个死死盯着手术室大门的薮煌纯,他闭了闭眼,没有多说的意愿,“赶紧过来吧。”
就算再不愿意相信,只要看到了就不得不接受事实。他不也是一样吗?直接挂了电话,他用力地握紧了手机,指节发白。
清水流的手机早就已经不能用了,碓冰拓海的电话还是通过樱井空我找到花园樱,再找到鲇泽美咲才知道的。
也因为这样,她车祸的消息已经被他们知道了。不过,这个也是不可能隐瞒得住的,毕竟伤得那么严重……
看着那个明明难过地想哭,却怎么都不落泪,还死死地瞪大眼睛的薮煌纯,薮煌真蹲下了身子,把他的小脑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纯,难过的话哭出来吧。我在。”薮煌真摸着他的脑袋,就算自己的心也痛得要死,可他却还是要安慰自己的弟弟。
“不,我不哭,流姐姐又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哭?!”薮煌纯倔强地推开了他的怀抱,大大的眼睛里已经充满了红色的血丝,但还是依旧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流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你答应过要和我们一起去中国的,你答应过要一起去看萤火虫的,那么多诺言都还没有实现,你怎么可以死!
薮煌真站起身改成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看着手术室的动静。流,千万不要出事啊!你一定挺得过去的!我们都这么相信和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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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
挂了电话后,碓冰拓海就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才消化了清水流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的消息。
原来不好的预感是这个吗?一起迎接挑战?呵,还真是讽刺的说法。这种事情怎么会是他们人为可以决定的!
快速地起身,他随意地套上了鞋子,拎起玄关上的钥匙就冲出了家门。就算撞到了邻居家的小林太太,他也只是反射性地道歉后继续向前跑。
等碓冰拓海飞奔到手术室门外的时候,里面的手术还没有结束。他没有说话,就直直地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隔开了他和清水流的门。
他不想知道当时的情况如何,现在最重要的,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清水流能不能活下来。别的,等好了再说也不迟。别的结果,他不接受!
等待的每一秒都是一份煎熬。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的第一时间,他们就都围了上去。
知道家属的担心,医生点了点头后,简洁明了地说:“手术已经成功了,但是因为失血过多,各器官功能受到影响,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接下来只需要等病人醒过来就可以了。”
“不过因为脑部受到了撞击,病人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醒来后到底会怎么样还不清楚,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说完就赶紧离开了,毕竟抢救的工作需要高度集中的精力,现在完成了需要放松。而且……医院里,生死都是常事,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抢救而已。
三个人都沉默地站在加护病房的外面,通过透明的玻璃看着病床上躺着的人。她就躺在那么冰冷的病床上,只有那没有人气的机器陪伴着她。
“为了防止细菌感染,24小时内你们都只能在外面陪伴病人。过了24个小时确认没有问题后,你们才能进去。”护士见这几个没有一个人听着,快速地说完就离开了。
一头黑发上绑了层层白得刺眼的纱布,露在外面的右手已经被打上了石膏,冰凉透明的液体顺着长长的塑料管道进入她的血管,连带着身体也变得冰凉。
棉被下的身体被遮住了,也不知道有多少看不见的伤口,被绑了多少纱布。很痛对不对?碓冰拓海看着这一切,在心里问她,心痛得不行。
知道她听不见,他也依旧看着她,站在原地陪着她。他希望能一直陪着她,希望她醒来看到的人第一个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