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曙光迎着晨雾,铺散迷离起来。
灵芝美艳的脸庞丝毫没有半点疲惫,甚至脸上荡漾开来幸福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就连眯起的眼睛里都闪烁着细细碎碎的幸福光芒。我想这束光芒,正是因为我的离开,而肆意张扬……
“我要赶着景轩给我电话之前,回到成都公寓,只能送你到这……”灵芝轻巧的燃起一个烟,红唇香艳欲滴。
这还是我第一次,瞧见女人抽烟,比我想象的差别很大,我一直觉得女人抽烟或是痞气,或是庸俗,或是有损形象,现在看来,我统统都是错误的。呵呵,她抽烟的模样,纤细的手指轻佻,娥眉微蹙,撅起的嘴唇霎是迷人好看,至少极致的优雅,惹得我不得不多看两眼。
“也好。”我不知道要说写什么,说的再多,也只会让灵芝觉得我很虚伪。
“今此一别,但愿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灵芝转脸看我,黑长的风衣,随风扬起,伸手递过来一沓钱,轻蔑的笑道:“拿着吧,就算是死,也死远点,别死在成都……”
我现在需要钱,这是明摆的事实,可是我不愿意接受她的钱,包括跟夏景轩一切有关系的人,我都不愿意接受。
“我只拿两千块,剩下的你收回去,这两千算是我的酬劳。”
“酬劳?”灵芝狐疑的瞪大眼,将烟蒂随手踏在脚下,仰头大笑:“我冒着生命的危险,助你逃离,你还管我要报酬?”
“我只觉得,至少这样,我们就两清了。”我顿了顿,轻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温和:“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男人,而我,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这两千块,权当是我把男人送给你的酬劳,你觉得我要的高了?”
“哼,梁夏啊梁夏,你当景轩是谁?你的男人?还是什么?送给我?”灵芝冷艳嘲笑:“这些钱,对我而言真的不算是什么。既然你这么有骨气,哼,谁叫我灵芝善解人意呢。成交了,我们两清。”
“谢谢。”我望着灵芝转身没入人潮如注的人群,大声叫道。女人的身影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一下,驻足的脚步却大步流星的向前方的停车场迈去。
很多时候,就像是现在,很怕触及那些隐匿的伤口,怕泪如洪流汹涌澎湃。
别了,我的成都。别了,生我养我的成都。别了那些年梦碎了一地的成都。别了,相思成灾的成都,别了……
从未停歇脚下的步伐,我怕我一个闪失,一个驻足停顿,就可能散失终生的自由,我知道,当啊塞布达发现我失踪之后,那个叫夏景轩的男人,定会发狂进入疯癫状态,我要再此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逃的更远一些……
春节无论去哪里的票,都是那么的难买,在黄牛颠三倒四以后,我终于如愿以偿的踏上离别之旅……
呼啸而过的山山水水,隔着车窗,随之渐行渐远……
相聚离散都像是风,匆匆而过,没有什么会永久,更不会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一段情如风中漏沙,随风扬起,也随风落定。
一颗受了魔障的心,隐忍着回忆的碎片,颓废凄迷。我似是远离的成都,烟云缭绕,阴郁孤独。不愿再去思考,更不愿意去展望,未来太过于可怕,我徒留一个身份证,毫无学历,将用怎么样的一双手,去织写以后的人生……
眼下,拥挤的车厢里,百态横生。或是神采奕奕的大学生,或是归心似箭的外乡人民,或是孩童欣喜欢笑声……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沉醉,喜悦和幸福……从小到大,这还是我第一次乘坐火车,夹杂着年味十足的火车,竟叫我一阵热泪盈眶,这是一种久别与世的感情,所有人的欢喜似乎都能唤回我无数的共鸣,真的,我不敢在想,一丁点的不能……
我几乎没什么行李,就连洗脸刷牙的毛巾也没有,我这么一个爱干净的人,竟然可以忍受自己一天一夜不洗漱。和很多人一样,能有个站票就算是不错了,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那些人的期盼和兴奋。
“要不要过来歇会儿?”身侧响起一个不大的声音。
我怔了怔,转头看向身后,一个浑身带着土腥味的男人,留着几许胡子,面目慈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姑娘,我端详你很久了,你不说话,也不喝水,更不吃饭,一直失魂落魄的样子,是不是有心事?”
我轻笑,声音却黯哑:“没有。”
“呵呵,姑娘,莫怕。我是地道的上海人,你别看我浑身带着混凝土。为了赶这趟去上海的车,我这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男人皮肤黝黑,笑起来的时候,皮肤褶皱,尤其是眼角,却看在我的心里,不觉得有些温暖。
“还有多久到上海?”我迎着车窗照进来的阳光,笑着问道。
“现在已经过了杭州,最多个把小时,就到了。”
“谢谢。”我微笑,低头不去看那人,再也不愿多说一句话。
纵使那人百般好奇的打量我,我也只是随之一笑。
上海,就是我此行的终点。
这个历经沧桑却依然是时下繁荣鼎盛的城市,我对它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年的黄浦江边上的雨后。就是那个雨后如洗,却骄阳似火的盛夏,在那个美好的时光里,有个叫夏行川的男人走进了我的心里。
我想,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了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不同于原来的是,我已然是独孤伊人,身旁再无那个干净如辰的男人了……这一次,我要历经风华,抛开记忆的流沙,将自己尽情的放逐,静后心底唯一的执念……
仰头眺望车窗外,天空那么蓝,又那么耀眼,我却一眼也望不到头,如同自己的心境一般,虚无缥缈,可是我却笑了,我明显觉得自己的眼睛开始变的晶亮,变的流光溢彩……
是的,上海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