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她就走了,路上还滴着血。大家猛的一静。有人忍不住就道:“偏心也偏的太过了些!”“大丫儿一个孩子,忒也狠毒!诬陷姐妹!不像话!”其实唐时锦的行事作风,受少年经历的影响很大,很江湖气,很光棍,很流氓。江湖气在很多时候是什么?斗狠。你比别人狠,你比别人气势足,就能最快速度,最大程度上影响舆论。她这个作派,在商圈交际上,所谓的上流社会,有时候显得太草莽,没少叫人笑话,但在眼下这种环境,却很是先声夺人。所以,她当机立断的给自己弄了个真伤,确实很有必要。反正这么一来,所有人都站到了她这一边,纷纷指责唐大丫和唐有德。然后有人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大家被他吓了一跳:“想起什么来了?”这个人就是起初背着唐时锦去贺家的那个人,他道:“二丫儿说,她明明看路了,却没看着那个竹茬子,而且她小小人儿,就算不小心踩上了,又哪能伤这么重?”众人:“你啥意思?”那人指着大丫儿,“就是为了这个啊!要不是大丫儿受了伤,碰上这种红口白牙诬陷好人的,她哪能说清楚!”“对啊对啊!”大家顿时也恍然了:“这孩子身上有福气!又能得老天爷赐药,这会儿受了伤,也是……那个词儿叫啥来?”“因祸得福!”“对对,因祸得福!”不安全的是我大丫儿已经哑口无言,只会哭了。唐有德丢了面子,又怎会饶了她,肯定是要收拾她的。而那边,贺甘霖真的是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瑞哥儿的骨头给正过来,绑好了。但伤成这样,瘸一辈子是肯定的了,一个照应不好,连命也是难全。唐时锦被吕氏抱回了贺家。两个嫂子有心眼儿,也是有好处的,反正唐时锦只稍微说了两句话,她们就回过味儿来,立刻毫不犹豫的指使着各自的男人,一点不打折扣的,跟唐有德要诊费药钱。大嫂子一马当先,说的好不义愤填膺:“本来亲戚里道的,怎么也该让几个,可是你看看,我们家小姑子在你们这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偷个钗儿当贼打,如今房子塌了都能栽她头上,好好的小姑娘,叫你们欺负成啥样了?既然没把我们当亲戚,我们也犯不着上赶着,那就一着算一着吧!”唐有德面子银钱两失,恨得又揍了大丫儿一顿。但银子还是一文都不能少。后续还得指望贺甘霖救命,他们也不敢不给。也因为这个,唐时锦得已在贺家继续养伤,想走嫂子们还不叫她走了,不然这话就不好说了。一直到第二天,唐时珩才得了信儿,急匆匆的赶回来。大丫儿一见他,就扑进他怀里痛哭起来。如今爹不疼,娘不管的,她也只有这个一直疼她的继兄了。唐时珩轻拍着她背安慰,一边也就细细的把事情问了一遍。即便大丫儿闹了这么一出,大家仍旧完全没有“此事是人为”的认知,就这么把事儿过去了。但是唐时锦恰好不在,却也真的是出乎了唐时珩的意料。他倒也不认为她能猜到她想干什么,只是觉得,难道她还真有几分得上天眷顾?居然就这么阴差阳错的避开了?唐家也没人来接唐时锦,她就一直待在贺家。正坐着编竹子呢,外头她大侄子叫了她一声,然后贺元宵就进来了,一本正经的道:“二丫儿,前儿咱们一起抓的那只兔子,我卖了接近八十文,咱两家一人一半儿,”他就给了她四小串钱儿,“这是四十文。”唐时锦也一本正经的致谢:“劳元宵哥跑一趟了。”趁贺家人不注意,贺元宵挤眉弄眼,用口型道:“没事吧?”唐时锦小声道:“估计得躺几天了,这两天不能去抓鱼了。”“你这人!”贺元宵不满的道:“我又不是来催你这个的,我是不放心你!那天我们家的人都不在家,不然肯定不能让唐大丫这么欺负你!”唐时锦笑道:“我知道。”贺元宵挠头:“那我先走了,你好生养着。”她点了点头,给了磊哥儿两小串钱:“你送元宵哥出去,顺便回家一趟,把钱给兄长,然后……”她使了个眼色。磊哥儿猛点头,然后就跳下榻,拉住了贺元宵的手,两人就出去了。唐时锦提前就用煮好的饭和香油,灵泉水什么的,配了一竹筒的饵料,估摸着能用三天,让磊哥儿带着他去拿。等他们走了,她隔着窗子,把重孙子辈的三个小孩儿,白芨白果和白芷叫了进来,逗了几句,一人分了几个大钱儿,怕白芷年纪小不知道,还给她系到了手腕子上。就连贺二嫂子都不由得佩服,心说这小姑娘确实会做人。磊哥儿这两天叫她耳提面命的,说了不少,虽然小家伙仍旧讨厌唐时珩,却很听她的话,就把铜钱给了唐时珩。二十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唐时珩问清楚了,摸了摸他的头:“跟阿姐说,大哥谢谢她。”一恍就是半个多月。唐时锦的脚伤好的差不多了,瑞叉烧的小命,也算是保了下来。等唐时锦再回家时,就发现家里的气氛,简直称的上剑拔弩张了。瑞哥儿的药治的了腿,止不了疼,熊孩子时不时哭喊叫骂,简直就是十级噪音,别说唐时珩不回家,连唐有德都经常不回家了,邻居听着都瘆的慌。朱氏一天到晚,熬的心力交瘁,本来还算娟秀的脸,一下子老了十岁。但是照面的第一眼,就让唐时锦心头一个激灵。这是一种,怎么说呢……被彻底激怒的母豹的眼神儿,就等着时机到了,马上把你大卸八块!唐时锦脸上不动声色,甚至还坐在墙角下,屏声息气的听了个遥远的墙角。朱氏哄着瑞哥儿吃饭,间隙中,她一直在发狠,“没人心的畜生!”、“我不会放过他们的”、“娘给你报仇”、“我要叫她们给你偿命!”唐时锦做了一个深呼吸。她确认她已经知道了,竹檩条是人为的。而且她很可能也知道了,这事儿就是唐时珩干的。但是唐时珩,她够不着,也不敢放开手对付他。所以她的目标,肯定是她。因为她认为,他们是一伙的,这是在断唐时珩的手脚!现在的问题是,她会用什么方式。现在就属于六十四拜都拜了,就差最后那一哆嗦了,所以唐时锦非常的小心,嘱咐了磊哥儿,两人一天都在轮班听着朱氏的动静。朱氏的注意力都在唐时锦身上,没注意磊哥儿,磊哥儿绕到后头,就听到了她跟大丫儿说话,仔仔细细的叮嘱她要怎么照顾瑞哥儿,还恶狠狠道:“过了这天,以后就利索了!”唐时锦仔细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她趁着天还没黑,悄悄的去了山上,设了一个套竹鼠的索子,然后悄悄的给竹子滴了几滴灵泉水。第二天天不亮就上山,果然抓到了几只竹鼠。竹鼠这东西,就跟送鹿肉一样,属于山里人的高档礼品,唐时锦只带了两只,其它的都给了贺元宵,然后搭着他们的车到了镇上,用的理由是来找唐有德,还顺便跟他们兑了些铜钱。本来盘算的挺好的,没想到周婆子一听说她头一次来县城,怎么都不放心,硬说要贺元宵跟着她。唐时锦推也推不过,周婆子直接收了贺元宵的豆腐挑子,推着他:“你赶紧的!”一边使了个眼色。贺元宵迷惘的眨了眨眼睛,没有领会到他娘的意思。驴车一走,唐时锦嫌弃的看了贺元宵一眼,正想着找个啥借口把他打发掉,没想到这小子很自觉,俩人眼神儿一对,他秒懂,主动道:“那我自己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