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白一下子愣在原地,她深吸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厉害,“教授,您说他……不能再运动了?”
lucas教授点点头,“他的膝盖损伤已经非常严重了,变形、磨损都很厉害,现在还有一些积水,我不明白这种伤怎么会拖到现在变成这样?他没有治疗吗?”
“他……没有时间。”
“老实说,我不是很懂你们中国人的想法,有什么事比自己的健康更重要?就算是运动员也不能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啊。”lucas教授摇了摇头,“下午会开会诊,具体怎么样我现在也不能断言。”
会诊的时候,苏琬白作为lucas教授的学生,也参加了会议,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一线医生和大学教授,许钰的病历被做成资料分发给大家,苏琬白站在大屏幕前,将代表lucas教授给大家介绍许钰的病情。
“病人的膝盖在十年前因为过度劳损第一次受伤,八年前因为滑膜炎打了第一针封闭,之后伤情虽然一直有反复,但一直在控制范围内。三年前,滑膜炎再次复发,还伴有一系列并发症状,所以又打了一针封闭……”
即使现在说出来只是几句轻飘飘的话,印在纸上也不过几页冷冰冰的字,可其中的辛苦与坚持,却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出来的。
一想到许钰在数不清的夜晚,伴着膝盖的疼痛入眠,苏琬白虽然尽量不带任何感*彩地叙述完病情,但说完之后,还是忍不住鼻尖涌上来的酸意,匆匆说了句谢谢就从台上下来了。
一般来说,专家会诊中,一般都会有争论,但这次所有人的意见却出奇地一致,所有人都认为必须停止高强度运动,手术后静养一年左右,但即使这样也很难恢复到跟正常人一样。
眼见着大家的讨论方向已经往手术方案上转,苏琬白犹豫了几秒,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不好意思,打断一下……病人现在,没有时间接受手术。”
讨论突然被打断,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消化完苏琬白的信息,不少人脸上都出现了奇怪的表情,“没有时间?难道到医院来看病不留够足够的时间吗?”
“这位病人的情况比较特殊,请大家理解。那我们先休息五分钟,之后再继续。”lucas教授解释完后转身对苏琬白说,“白,我觉得我需要和你那位朋友谈谈。”
“许先生,您好,我是lucas。”
“教授您好。”
许钰一直在休息室等,他本以为还有很久才会结束,没想到这时候看见苏琬白带着教授进来,心底有些惊讶。
lucas教授对着苏琬白说了什么,许钰只看见她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两人又交谈了几句,苏琬白才有些不情愿地转过来对着许钰,“教授让我问你,是不是一定不能接受手术?”
许钰毫不迟疑地点头。
教授皱着眉头跟苏琬白说了什么,她这次看起来是真的着急了,语速又快又急,恳切地看着教授。
最后,苏琬白放在身侧的手捏了又放,才不得不把教授的话转述给许钰,“许钰,教授说,如果你坚持不手术的话,很有可能打完奥运会,你就再也没有办法打球了。”
许钰一直觉得自己挺了解自己身体的,即使这次膝盖伤成这样,他也一直觉得不会有什么大事,撑一撑就过去了,国内的医生顾及到他运动员的身份,说的话都留了几分,可在德国,他就是一名普通的病人,医生只是根据他的病情安排治疗,所以lucas教授的话一出来,许钰有点懵了。
“不能打球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的状况,如果想要坚持到奥运,就不是一针封闭能解决的事了,至少需要三针,等到打完比赛,膝盖受到的损伤就是不可逆的了。最坏的情况……”苏琬白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口,“可能会影响以后的生活,不能正常走路。”
许钰微微垂下头思考了几秒之后,他抬头认真地看着苏琬白,“你会嫌弃我吗?如果我真的不能像正常人那样了。”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许钰笑了,“那就这样吧。”他上前一步,用不太熟练的德语跟lucas教授说,“教授,对不起,我是个运动员,我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
“你是个值得尊敬的运动员。”lucas教授了然地点点头,“我们会尽量讨论出最适合你的治疗方案。”
虽然许钰的选择在苏琬白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忧,“许钰……”
许钰看到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住苏琬白的手,“下半辈子要跟我绑在一起的人都说不嫌弃我了,我还担心什么呢?”
苏琬白看着许钰的笑容,觉得心底那些忧虑不安统统都消失了,她反握住许钰的手,展开笑容,“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