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季节,正午时分,最是炎热难耐。
按照王国礼制,帝后大婚当在正殿居三日。
哪怕新皇已仓皇离城,云淑真也不得不做戏三日。
宫人侍卫候在身侧,云淑真搀扶女孩下龙辇,而后迈步入外殿。
“你们下去吧。”
“是。”
待外殿无旁人,云淑真方才同女孩拉开距离,眉眼缓缓打量司礼太监汪公公道:“今日之危急,你可有应对之策?”
“奴、奴才无能。”司礼太监汪公公扑通一声低头跪在殿内,一回想先前大殿上险些就要刀光剑影,不由得心肝打颤。
王国二百余年,虽说外战未停,但王室中却不见如此逼宫阵仗。
“现如今新皇初登王位,朝廷局势不明,皇宫内里三千禁卫军,你可曾仔细核查身份来由?”云淑真思及今日勤王等党羽敢如此胆大妄为,不得不怀疑诸王跟宫中内侍有勾结。
“奴才这就去查探!”司礼太监汪公公心领神会道。
云淑真蹙眉道:“现在还不能贸然扰乱禁卫军人心,你且去挑选些亲信太监训练宫内太监,宫人们亦要如此训导,此时乃存亡之际,当上下一心从令,必须严令他们日夜防备,如有抓到通风报信,行迹可疑者,本宫有重赏。”
司礼太监汪公公听得皇后娘娘这般严密周详指令,不由得心生敬意低头应:“奴才听令!”
“还有立即从新皇的亲兵中挑选些武艺高强者打扮成太监,好与你随行上朝护卫。”
“皇后娘娘,恐怕现在亲兵里能挑的人不多了。”司礼太监汪公公没好说,新皇逃城时带走不少精兵,现如今留在宫内的武艺恐怕都不怎么好,“亲兵中强悍者都已跟随护驾出城了。”
云淑真眼露不悦的放下手中茶盏,暗想新皇可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茶盏笨重扣在茶桌上的声响,让司礼太监汪公公吓得低了头,连同一旁的知乐也瞧出云淑真的不高兴。
“罢了,那你就尽力去挑选,从今日起正殿所有的茶水食物都要有三人试毒,至于随行本宫进宫的侍女择入正殿总管事物。”事已至此云淑真也知道过多迁怒再无益处。
“是,奴才这才就去一一安排。”
殿内脚步声渐远时,云淑真方才不由得叹了声。
当初云淑真从来没想过入宫为后的会是自己,自然也没有特意往宫中打点关系。
现下仓皇应付,真是狼狈。
“啊、啊呜?”知乐小心翼翼的挨近心情低落的云淑真,下意识想用脑袋贴近她时,才意识自己脑袋佩戴的东西还没取下,实在是烦人。
云淑真偏头看着女孩正傻乎乎的同冕冠的旒纠缠,只得探手给她摘下冕冠。
等到眼前终于不用被碍眼的玉石串挡住时,知乐面上露出欢喜,下意识想去贴近云淑真。
然而,云淑真却没有像早间那般回应,而是悠悠的起身避开身段。
“嗷呜……”知乐可怜的望着云淑真,并不理解她为什么对自己爱搭不理。
云淑真没心思顾虑女孩,而是起身将这顶精美冕冠安放至一侧匣中,心想多少人拼尽鲜血性命就是为得到这顶冕冠,可又有几人能够长久守得住冕冠呢。
什么王权富贵,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正因为云淑真不愿意,所以才一直不愿择夫君,云家女无外乎嫁与两处地,一是宫门,而是官门。
宫门,指的是皇宫内院,云家女自来多出皇后贵妃,因此云家也有意培养,其中云淑真的嫡姐云若溪便是最为向往。
而官门,则是朝廷官员之子孙,云家是王国颇有威望的大家族,不少云家子弟靠着祖宗爵位得些虚职功赏,可朝堂之上近年来以科举得要职的云家子弟却不多,反倒是徐萧两大家近年子孙多有科举官职,因此三大家族子弟亦多有联姻。
不过云淑真不喜贵家子弟奢靡风气,所以本来设想是寻个地方出身官吏做夫家,将来任他纳妾生子,那自己也能得些清闲,反正有云家在,地方官吏也不敢轻慢自己。”
谁想一纸赐婚诏令,云淑真所有念头都成了空。
“参见皇后娘娘。”从外殿忐忑入内的云家侍女飞云和落燕两人跪在地上请安,“奴婢办事不力,还请主子责罚。”
云淑真回了神蹙眉看着两贴身侍女出声:“什么事?”
“回皇后娘娘,奴婢、找了一宿,实在是没找到知乐。”飞云面上满是自责的出声。
因着皇后嫁入宫内,自然两侍女也带着知乐等物件一块陪同入宫,可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知乐就不见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