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安慰她。
杨令虹从不认为,自己可以和古时的名将相比。
也不认为素有权势的颜庄,与自己完全便是两样人。
她发出一声苦笑,半晌道:
“我都明白,一时半刻却张不开嘴。闻听厂臣性烈如火,既然与我互换,还要收束些性子,殴打驸马一次,尚能遮掩过去,多了怕就不成了。”
颜庄再次保证:“殿下尽管放心。”
他瞧着杨令虹转手上扳指,略作提点:“殿下不必紧张,男子行事不比女子端庄自持,平素抱臂也可,倒背双手也可,私下里坐卧尽管随意。”
杨令虹一愣,将转扳指转得发酸的手放下去,想了想,叮嘱道:
“我下降于驸马时,宫里老人只带了个宫女,唤作白月,近来因家事出府。当年我因腿伤,曾落入园中湖泊,是她舍命相救,至今与我情分非常。待她回来,厂臣务必替我厚待白月。”
颜庄凝眉:“殿下为何会受伤?”
还能为什么,不过因驸马罢了。
她千辛万苦将驸马救醒,谁知那畜生瞧见新婚妻子守在床前,一把将她推远。
她站立不稳栽倒在地,便摔伤了腿。
如果她只是借尸还魂,没有和颜庄互换,将驸马抓入大牢,或可报仇雪恨。
然而颜庄在她身子里精神抖擞,还打了人,小出了气外,无形中延后了她报仇的时间。
如今颜庄对驸马起了杀心,她才劝说过,怎能因此功亏一篑呢!
杨令虹低头不语。
颜庄等了一会儿,叹口气,道:“我明白了,必然会厚待白月,与她情同手足。”
杨令虹这才勉强笑了笑:“我进来时候不早了,也该带着下属们回衙门,厂臣成了我……便多加适应吧。”
她身子不好,还是个女子,几乎足不出户。颜庄成了她,又要在府中闷着,又要忍让驸马,还不知何等憋屈呢。
他对自身烦难甚少提及,反而处处关照着她。
杨令虹向他告辞,踩着男人的步伐往外走去。
下属在外头等着,见她出府,急忙迎上前来,问道:“厂臣,殿下和驸马到底怎么回事?您怎么一个人出来了?”
她乍看到这张今早刚认识的脸,心里顿时一咯噔。她竟然忘了问颜庄,他的下属们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
今天不能回头去问,那就明儿赶快再来一趟吧。
杨令虹攥拳抵在下唇处,咳了声:“没什么,小夫妻年纪轻,打打闹闹的,过会子就好了。是我大惊小怪,才劳师动众白跑一趟。”
下属仿佛被噎住了,不由自主去看门槛边躺着的驸马。
杨令虹掩去眼中嫌恶之色,向新换的门房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伤者抬回去见长公主殿下,他们惹恼了殿下,还没道歉呢。年轻夫妻闹别扭归闹别扭,做错了事的不能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