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口齿不清地问:“那你是谁啊?”
那人将披风搭在她肩头,不知回答了些什么。
杨令虹落入一场甜梦。
梦中有驸马和婉姑娘生满青草的坟墓,有一望无际的桃花林,曲折的流水。
还有个朦胧的影子从花林中走出,面貌笼着一团云雾,宛如仙人,轻轻拥她入怀。
那影子满含笑意地问:“今后我疼殿下,如何?”
他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沁人的香味,像颜庄送来的粥,一直暖到心里去。
于是她忘了问这影子姓甚名谁,红着脸,低声回应:“好。”
第9章画卷颜庄的情诗
颜庄酒量很好,杨令虹只是心气郁结,才在他的身子里喝醉了。
她醉得快醒得也快,按着太阳穴支起身体,便见颜庄背靠树干,微锁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令虹有心要问,四下里张望时,却见远远地行着几个宫女,正手提篮子采花,不由将问话吞进腹中,起身告辞。
一场醉酒,并不能完全消去她的痛苦。
兄长面对她的态度,与今日的交集,来来回回袭上心头,克制不住,更增苦闷之情。
不如醉去。
便是逃避也好,梦中那面貌模糊的仙人,笑着说今后疼她,又似有人热心肠,要为她出气。
这梦境太真,叫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只有粥的温度被酒激发,依旧暖烘烘地安慰着肺腑。
杨令虹清空头脑,靠在车壁上,终于什么都不想了。
衙门中有人报案,幸好不是什么大案子,她靠着几日来背诵的律令,勉强处理完。
做下判处时,那群还不熟悉的下属,都诧异地望向她,仿佛她做了什么不同以往的事情,更添她心中烦忧。
这点心烦一直持续到夜深人静,守夜下人都睡熟了,才消退殆尽。
杨令虹睡不着,打开一口没动过的箱子,翻找颜庄其他手迹,试图尽快熟悉颜庄的判案手段。
箱子中仅有几个卷轴。
她一卷卷展开。每一卷都绘着美人,衣衫雅致,或坐或立,只是全都没画面容。
最陈旧的那卷里,描绘的东西更多一些。
满地青草繁花,倒有一树桃花半零落,快要谢了,树下斜靠着位女子,头梳双髻,是属于闺阁女儿的发髻。
那女子抱臂,空白的面容望向前方,飘散的花瓣落在发梢肩头,甚至未曾着墨的脸上,反而带了几分异样的俏皮。
旁边写着一首诗,杨令虹轻声念了出来:
“今时花意盛,乘兴叩绮园。曲径莺歌响,回廊燕语喧。红妆人愈媚,绿育叶更繁。对立春林里,情思未敢言。”